向来不喜被人恭维,便扯了扯唇道:“哦,我瞧着你倒是不一样了,从来不爱说话的小姑娘, 如今口齿伶俐, 嘴也够甜。” 顾筠眉不是傻子, 并未看不出来徐氏语气中的不喜, 她强笑了一下, 不再多言。 紧接着便听安国公夫人王氏笑道:“今年这盈香宴, 能请到顾大姑娘, 我可着实是意外, 往年这宴会顾大姑娘都是不来的。” 顾筠眉闻言面露愧意, “是筠眉的错, 虽是想来, 但先前祖母身子不好,筠眉时时照料,实在匀不出时间来,如今祖母故去,夫人盛情,这宴筠眉无论如何都是得来的。” “顾大姑娘至孝,全京城都知道,今日能来便好,这宴还有好一会儿才开始,顾大姑娘先去吃点茶水果子,休息一会儿。”王氏说罢转头看向身侧的婢女,吩咐道,“带顾大姑娘去休息。” 顾筠眉福了福身,也不多做打扰,“那筠眉便先下去了。” 折身的一瞬,视线无意间瞥见站在孟大奶奶徐氏身后的人时,顾筠眉稍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她并未多留意,端庄地笑着由婢女领着往画舫的另一侧而去。 方才走了几步,却听身后王氏纳罕的声儿响起。 “薇澜,这位是……看着不像是你的婢子。” 徐氏答道:“这是阿洵后院的妾,倒是有些制香手艺,我便自作主张将她带上了,没能跟姐姐提前商量过,还望姐姐莫怪。萋萋,快同安国公夫人请安。” “柳萋萋见过安国公夫人。” “起来吧。”王氏笑起来,“这点小事,不必在意,多个人,反而更热闹些……” 顾筠眉步子微滞,又忍不住回首,深深看了眼那位孟松洵的妾,不由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难不成她觉得眼熟,是因前两日就在栖翠湖边见过? 这倒是个厉害的,不仅得她阿洵哥哥喜欢,还能讨得孟大奶奶欢心,将她带到这等宴上来。 柳萋萋站在徐氏座椅后头,听她同安国公夫人闲谈了好一会儿,今日参宴的贵客们才陆续到齐。 盈香宴正式开始,各家贵女贵女们被领着坐在事先安排好的座椅前。柳萋萋环视了一圈,好些都是熟面孔,不乏先前在凛阳侯府见过的贵女们。 她瞥向一个角落,视线却是凝滞了一下,有些意外竟在此处见到了那位即将与沈韫玉完婚的褚三姑娘。 或是她的眸光太灼热了些,那厢竟幽幽转头看来,对视的一瞬,柳萋萋下意识垂下头去,唯恐对方认出自己来。 虽说她如今上了妆,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但毕竟先前她在凛阳侯招惹过这位褚三姑娘,若教她认出自己来,未免有些尴尬。 宴会起,画舫也渐离了杨柳岸,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荡。 舫内,安国公夫人王氏坐于上首,欣然笑道:“今日多谢各位赏光,能应邀参加在此举办的盈香宴。只今日这宴与往年有所不同,开始制香前,我先要请各位先品一品香。” 她话音未落,身侧的婢子已将一线香递至王氏手边,王氏接过,燃起线香插入炉中,示意婢子将香品递给在座各位贵客品闻。 传至徐氏处时,柳萋萋虽站在后头,但因着灵敏的嗅觉,依旧可以清晰地闻见那股香气,此香馥郁却不熏人,初嗅时若烈酒般浓醇,但很快浓醇褪去,留淡淡余香萦绕鼻尖,若置身山野之间,百花萦绕,沁人心脾,使人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为何,柳萋萋总觉得这股香气很是熟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紧接着便觉脑袋一阵抽痛,眼前蓦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画面里,她似乎坐在一个小榻上,面对着满桌香材,而她眼前正有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背对着她在搓些线香。 或是这两日喝了那位程大夫的香汤有了些疗效,柳萋萋这回痛得倒不是很厉害,且没一会儿便不疼了。 香品传递罢,座下,其中一贵妇问:“此香甚是好闻,也不知此为何香?” 王氏无奈地叹了一声,答道:“我也不知此香为何名,二十年前,我曾在故人处闻过此香,记忆深刻,至今难忘,只可惜当时未问得香名,便离开了京城南下,后再回来,故人已逝,此香的香方便也无从得知,我且这么多年来尝试了无数次始终无法还原,如今各位闻见的是最接近当初我闻得的线香香气,可惜始终是差了一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