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发觉那支钗……”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季路元摩挲着她的手指,一声接着一声轻柔地安抚她,“阿棠也不想的,不是阿棠的错。” 泽兰将药碗放在榻头,之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季路元顺着郁棠拉扯的力道半躺下来,坚实的左臂顺势上移,掌心一搭一扣,牢牢将人面对面地锁进了怀里。 厚重的帷帐将卧榻圈成了一座寂寂的孤岛,季路元陪她宿在岛上,一面拍着她的脊背,一面柔声地同她讲着话。 “我在你的书箱里看到了《四海方舆志》,阿棠喜欢下雪天吗?可惜京城的冬日总是很短,雪落在地上旋即便会融化,鲜少能见到书里描绘的万里皑皑的波澜壮景。” 他轻言软语,沉缓的声调像是山涧里流淌的冽冽冷泉,潺湲越过炽热火海,给予郁棠唯一的清凉慰藉。 “但平卢就不一样了,平卢的冬天很长也很漂亮,那里有巍峨的山,每当大雪初霁,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层又厚又干净,摔一跤都不会疼。” 他呢喃着问她,“阿棠想去看看吗?” 郁棠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来,“想……” 季路元伸手取过药碗,“那阿棠喝药好不好?病好了才能去看雪。” 郁棠将脸往他的颈窝里藏了藏,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季路元于是搁下药碗,指尖重又搭回她的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扣着。 他撩开郁棠耳边汗湿的鬓发,薄唇愈加地靠近过去,不厌其烦地再次同她描绘起宫外的广阔天地来。 冥昭瞢暗转眼成了霁风朗月,岑寂的孤岛就此连通了无边的泻湖,水流入海,季世子划起一艘梭子船,带着郁棠缓缓驶离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虚无幻境。 他将船驶得固而稳妥,走一会儿便停下来,又哄又骗地让她喝上几口药,而后再走一走,再停一停。 屋外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雨,雨点打散了窗下的海棠花,似有若无地送进来点疏浅的香气。 那香气与季路元身上的气息交混杂糅,融一融再蕴一蕴,最终谱成了一支令人心安的入梦曲。 “睡吧阿棠。” 季路元放下空了的药碗,眸色沉沉地揩去她柔软唇瓣边黢黑的药渍。 “等到睡醒,一切就都好了。” * 郁棠真的就这么睡着了,混沌间又有人来给她喂药,这次她不再满心抗拒,顺从地启了口,乖乖将药喝了下去。 又过两日,她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些意识,五感渐渐回归,眼皮却依旧沉得厉害,隐约听见外殿吵吵嚷嚷的喧嚣一片,也只是烦躁地颦了颦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完全清醒是在第五日的黄昏,寝屋里早早渡上了一层暗色,紧挨小桌的窗子照常压开了一道缝隙,圆滚滚的小肥啾却没有栖在上边。 郁棠偏了偏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唤人。 “栗桃,栗桃?” 没有人应声。 “泽兰?嬷嬷?” 郁棠疑惑地眨了眨眼,攥着手边的纱帐坐起身来。 屋里确实没人,连小桌上的茶水都是凉透的。郁棠满腹疑团,她端起一柄烛台,随手取下翘头上的外衫草草一披,而后就这么赤着一双脚绕过寝屋的屏风,慢吞吞地向外走了去。 她在榻上躺了许多天,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