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马术在整个永安同龄人中无人能比,又兼之他方才便和这红马过了招,心下也有数。 不消片刻的功夫,傅瑜就将这匹红马驯的服服帖帖的。克莱大加赞叹,及至听闻傅瑜要现在就去寻符纪,当即面上便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看在金子的份上答应了。傅瑜带着金圆,府丁丁九,还有克莱,一人骑了一匹马,四人打马朝着城外而去。时已是下午,几人打马出了城,傅瑜回头看的时候,只见得落日西垂,碎叶河上光辉斑斓,一旁矗立着的碎叶河城池威严肃穆,和碎叶河相互依偎,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似日月一般炫目多彩。 什么叫做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傅瑜今日才算真正的见识了。也就是此时,他才慢慢领会到昔日盛唐边塞诗人眼中心上的浩瀚画卷。 几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克莱的速度终于慢下来,回身对几人道:“这里就是符纪惯常来牧羊的地方了。” “牧羊?他不是驯马的马?”傅瑜问。 克莱道:“他一年只卖一匹马,照他那速度,要怎么养家糊口?他一般春夏牧羊,秋冬驯马。现在是五月份,正是模样的时候呢。”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远方传来清脆的铃声,间或夹杂着些羊的叫声,咩咩直唤,在这空旷寂寥的荒漠上尤为瞩目。几人打马过去,就见着一片白|花|花的羊群,不多,约莫不过百十来头羊,羊群后头一个行走着的小黑点尤为瞩目。 符纪个子不高,身形有些瘦削,穿着一身薄薄的羊皮袄子,比起不修边幅到有些邋遢的克莱,他显然是要讲究许多。衣服上除了黄沙灰尘的痕迹再无其他,一头花白的头发牢牢地扎起,束在脑后,露出一张光洁却布满了皱纹的、被阳光晒得有些黑黝黝的脸。他手上还执着一根人高的白木,白色枯木上裹了羊皮和羊毛,显得有些古朴老旧。他裸露在外的手和比脸还要饱经风霜,像张了口子的枯木,厚实,却带着道道伤口。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的眼睛,作为一个放牧三十余年的人,他有着一双让人心惊胆战的眸子。虽然深深凹陷着,但其间的深邃让人着迷。 几人走近了些,傅瑜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和发上徘徊。 符纪的目光也在傅瑜的脸上和身上徘徊。 在符纪的眼中,似曾相识的少年郎眉目俊俏,一身考究的白袍裹在身上愈发显得气度斐然,他高坐在红色马儿身上,浑身气势俨然,双目如炬,在落日余晕中耀眼的夺目,比之荒漠中的落日还要让人觉得心惊。那是从心底深处升起来的心惊。 几人下马说话,克莱将傅瑜一行人的来意说清楚。符纪不声不响的注视着傅瑜,目光上下扫视着他,眼神里透露着让他看不懂的东西,面色却很是平静。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傅瑜忍受着他的打量,也肆无忌惮的看他。 终于,符纪开口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傅骁将军的什么人?” 他竟是一眼就看出傅瑜的来历,傅瑜心下诧异,但见他目光沉沉,神色平静,不似什么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道:“那是家父。” “原来是傅将军的儿子,怪不得能驯服我这匹性子最烈的红马,”符纪长叹,“我看郎君尚且年青,想来也不像是傅瑾,应当是幼子傅瑜吧?” 远在西戎牧羊驯马的一个大魏人,竟是对傅瑜的来历知晓的清清楚楚,更不消说傅瑜,连傅瑾和傅瑜也能分辨,这着实让傅瑜觉得惊讶万分。饶是在碎叶河,身为淮阳长公主之子的扈蹊也算是跟皇室沾亲带故,他都不知晓傅瑜的来历,何况如今眼前这个一文不名的牧羊人? 傅瑜当下心里就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他浑身戒备,双手不知不觉得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处。 符纪像是怀恋似的叹了一口气,他笑,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真是没想到,我符纪竟也能有再见到傅家人的一日。” 他慢慢解释:“当年我出寨前往西戎的时候,傅骁将军还是个少年郎君,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的幼子也这般大了。倒是他的长子傅小将军,昔年可说是名震诸国,后来却听闻战场负伤,有了腿疾之后竟是再也没能重新行军打仗了,也不知晓如今究竟如何了。” 已近傍晚,天色渐暗,夜风卷起黄沙漫漫滚滚而来,傅瑜觉得身上更冷了些。一行人跟着符纪朝着他在荒漠的住处走,傅瑜忍不住追问:“不知阁下是?敢问是与家父或是家兄有故吗?” 傅瑜接着道:“刚才听符老先生说出使西戎,难不成符老先生以前也是使臣吗?” 符纪敛容,淡笑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康乾十九年的时候,西戎联合小薯诸国围攻大野,傅将军奉命相助,彼时我不过弱冠,身为一个言官,奉命游说瓦解小薯联盟,给大魏和大野解围。” 康乾十九年,那已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