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谢宁池突然察觉到有几分不对而有些迟疑。 突如其来却强烈的直觉直接带走了他含在嘴里的剩下半句话,甚至让他的脚步都有一瞬的迟疑,皱着眉凝神去想,榴州的那一支兵,是从哪个营里出来的? 他带来的黑云骑只留了三千,且因着他的私心,留了两千在杨州城,三百又因为追踪余持重而分散了,上次他会镐城时又带走了五百,却因为出来得匆忙而忘了给那五百黑云骑下令,此刻怕是还在镐城饿东大营里操练。 那么,只有一百留在剩下的江平五州。 才二十个黑云骑,能制住三千士兵吗? 新派的榴州军是谁的人? “王爷!” 耳边一声惊呼,继而眼前一暗,背上一轻,他被一个力道带得往前扑倒,任由一个熟悉的温度将他按倒在地上,手背感知到温热,眼前重见光明。 傅挽“嘶”了一声,低头去看手臂上被飞快滑过的利箭割开的伤口。 她捂着的另一只手里全是血。 谢宁池低头看了她一眼,抬头便要去找方才暗箭伤人的罪魁祸首,身周全是肆虐的杀气。 “是……是,”杨崇磕磕巴巴的,一句话说得大喘气,话音里浸满了不可置信,好像看见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是榴州军……是我爹的私兵……” 谢宁池的眼神立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了,他想起来了。 当时江平六州真的动乱与否,朝中那群尸位素餐的人还不敢断定,又怕他抢了军功,在百姓之中声望更高,日后唾手便可得小皇帝的皇位,迟迟不肯派大军出营,最后只给了他一万地方军队的调度。 这一万里,有五千,便是宁国公麾下的,如今的榴州军。 因着谢宁池打战其实只喜欢用自己的黑云骑,嫌弃那些软脚虾们只会往后逃窜和拥挤战场,因而根本不在意朝廷给的军队多与少,更没注意过是何人的队伍。 他自小学的便是中庸之道,恪守礼仪尺寸,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不可专断独行的道理,在如今遇见傅挽之前,也只有在用兵一事上会按自己的心意而行,不肯退让半步。 可眼下,他唯一失去分寸的事,伤到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那边藏匿着的榴州军偷袭不成却听闻自己身份被叫破,想到来之前听闻的军令,咬咬牙就从草丛里冒出头来,想要殊死一搏。 只是他刚从草地里冒出头来,就被一支利箭射中了眉心。 刺入他脑壳,从他头顶隐约可见的箭头,不仅沾满了他的血迹,还带着刚从土里被□□的,还有几分湿润的泥土的气息。 杨崇回过头来看着谢宁池,深吸了一口气,用所有的自制力,才没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辰王发起怒来居然这般可怕,之前自己数次挑衅没有被他打死,还是要感谢他的胆小如鼠。 因为他的挑衅从来只敢在脑海里或者是梦里。 沉重的身躯“砰”的一声砸在草地上,树上才落下几个人影,整齐划一地跪好,一声不吭,却从背影上都可以看到他们的愧疚。 “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这样的话,在谢宁池这里,没有一丝效力。 若是错了,小便将功折罪,大就万死不复,再没有二话。 放在往常,谢宁池比他们手脚快,在他们赶到之前毫发无损地拿下了反贼并没有说什么会被称为“大过”之处,但眼下……傅挽的手臂还伤着。 谢宁池深吸了一口气,“有多少人?” 几个天字卫们来得稍晚一些,自然遇上了在外围的一些榴州军,甚至擒住了一个小头目,从他口中撬到了不少消息。 一切起因,还是在肖平身上。 当时他被天字卫带走时,曾于榴州军里的一个副将打过照面,当时因着谢宁池的吩咐,天字卫也未曾多想,只遮了肖平的脸告诉这是主子要用的人,哪知那副将与肖平擦肩而过时,在他手上留了一点东西。 一丝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的淡黄色的线。 明黄是皇帝独有的颜色,而黄紫两色都未皇室所拥有,能次之用浅黄色的人,只有仅此与小皇帝的,当朝的辰王。 “染了”时疫的肖平被送回到后山时,的确已经气息奄奄,再也不能开口叙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