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很满意她的坦荡,不过还是要先分清楚是真的便血还是跟生理周期重合,“你的大便带血会不会跟例假碰到一起?” 祖红摇头。 “从脉象上看,祖红姐的气血都还可以,应该还没到贫血的程度,你身上没力气应该是跟心情有关。”常年体力劳动的青壮年女性,虽然瘦是瘦点,但有肌肉,不是来一个女性就说气血不足的。 祖红想到什么,黯然点头,“那大概是吧。” 一向刚强的她,独自撑着这个家这么多年,好容易包产到户能看见希望了,结果父母却联合堂兄弟逼着她把自家的姐妹几个的土地让出去,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当时分产的时候,本来大队部也想像其他村一样,只给男丁分田地,没结婚的姑娘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不能分,但我不服气,我这几年怎么说也是个小队长,号召全村的姑娘出来提建议,写联名信,闹到公社和县里去,最终才要到属于咱们未婚姑娘的这一份。” 她为自己和几个妹妹争取该有的土地,最终受益的不止是她们,还有整个家,结果,却被自己父母背刺,转头就拿去讨好堂哥堂弟。 这才是最让她憋屈的! 在父母眼里,她们不是家庭的一份子,甚至连仅仅维持温饱的土地都不配拥有。 因为大怒之后,心气一下就散了,所以整个人才会觉得乏力,提不起劲儿。这从脉象上可以看出来。 “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里化验个血常规看看,有没有贫血一目了然。” 祖红犹豫片刻,“不用了,我信你,钱能省就省。不瞒你说,这次出来的路费我都是借的,因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这么好用的劳动力,全家的顶梁柱,父母怎么可能同意她大老远来看病,在他们心目中,便秘就不是病。但祖红聪明就聪明在,她甘愿做老黄牛的时候她就是老黄牛,她要爱惜自己身体的时候,天王老子来说情都不行,她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两句,要是她出来看病怎么办,父母就如临大敌,告诉她便秘不是病。 “从那一刻,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钱我没少借,都是村里小姐妹们给我凑的,十块八块,等我在城里找到工作,挣了就还她们。”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拿满工分的女社员,经常为未婚姑娘们打抱不平,所以姑娘们听说她要出来看病立马就把私房钱全借给她了,对着祖家人还会为她保密。 “我是半夜悄悄走的,为了不引起他们注意,只带两个烙饼,有小姐妹帮我打掩护,家里人现在还不知道我在哪里吧。”祖红自嘲的笑笑。 清音也笑起来,祖红比祖静更吸引她,她身上好像有种野生的生命力。 对她离家出走的事不予置评,“好,那咱们就能省则省,也不用去做肠镜了,从脉象上看,你体内还有淤血。” “怎么说?” “你以前有没有受过伤?做过手术什么的?” 祖红摇头,“大的外伤没有,但有一次,就是十四岁刚来例假那年的夏天,因为去河里挑水,桶太大,水装太满,可能是用力过度,肚子疼得厉害,回家之后例假就没了,后来两个多月没来,我跟我娘说,她说刚来例假的小姑娘这是常事,但我后来问过村里其他姑娘,她们从来不会几个月不来例假。” 清音满意的点点头,她真喜欢这种知无不言的病人,再看了看她的舌下静脉,确实是青黑非常明显,难怪脉象上有瘀。 “隔了两个月再来的例假,是不是血块特别多,颜色非常黑,肚子还非常痛?” “对。” 清音收起手指,“是不是从那次以后,你的便秘毛病越发严重,唯独每次例假期间,大便会稍微好解一些,甚至有时还会拉肚子?” “真的是这样,嘿,小清你神了啊!这些事连祖静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清音指指她的手,“脉象不会撒谎。你这个便秘的情况,有天生的缘故,也有那次勉力挑水之后,冲任损伤,导致瘀血内积,阻滞全身气机,大肠传导失职……”巴拉巴拉。 专业术语祖红不懂,但她听得很认真,脸上弥漫着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 清音知道,这是对她的母亲失望吧。一个刚来例假的女孩子,就让她挑那么重的水,出事了跟她说,她也不重视,就连困扰这么多年的便秘,他们也不重视,总觉得不是病,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金钱。 可是,只要让人不舒服的改变,都是病啊,不是会死人的才算病才需要重视! “你这病问题不大,这样,你先找个住处安顿下来,我给你打两针看看。” “打……打针?小清你们不是学中医的吗?” 清音笑起来,“西医可以开中成药,中医也可以注射治疗,不过准确来说我不是给你注射西药,而是中药穴位注射。” 祖红连忙赔不是,“是我没听懂,怪我。”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