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小满还在倒酒。 但喝着喝着,不同美酒渐渐地在舌尖辨不出滋味。旁边伺候的宫人还在殷勤倒酒,她晕晕乎乎地握着酒杯,盯着前方虚空出神。 满殿明亮的火烛,在她眼前,都化作五光十色的光晕,过年时京城夜空升腾的烟火。 殿内回荡的说笑言语,化作乡下过年吃席时嘈杂热闹的人声。 老娘娘停下说笑,留意到她这处,指着笑说:“小丫头发什么呆呢?” 应小满的目光盯着殿里一处明亮的仙鹤龟寿落地铜灯台,正在迷迷瞪瞪地微笑。 “真好。”她喃喃地说:“娘,来看呀。好漂亮。” 周围女官们捂着嘴低笑起来。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女官目光里带出怜爱。 “应小娘子喝醉了。”登门教导了她十来日的黄姑姑带着些感慨说:“是个心眼实诚的,醉了还喊娘。” 老娘娘笑着摇摇头:“真把人留在宫里三五日,夜里只怕睡不着要哭的。哎,难怪二郎喜欢她,看这小丫头在面前笑一笑,老婆子心都要化了……” 明亮烛火下,老娘娘微笑着又打量几眼,和身侧同样头发花白的一位老嬷嬷低声念叨起来。 “刚才就觉得有点像。应家小丫头一笑起来,感觉更像了。你仔细看看,小丫头的脸庞模样,是不是有点像小妱儿当年?” 白发嬷嬷是太后娘娘当年入宫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知根知底。 老娘娘提起“小妱儿”三个字,白发嬷嬷当时微微一惊,凝神细看。 看完叹口气说:“老奴眼睛昏花,看不清啦。但应家小娘子生得一双水灵灵的圆眼,俏生生瓜子脸,确实有三分像妱娘子当年。话说回来,天底下美貌的小娘子,原本生得都有几分相似。” 老娘娘的微笑里带几分怀念:“确实有几分像。这么多年了,小妱儿那么娇气个人,年纪轻轻离了家,哪能吃得了外头万般辛苦,早不在人世了罢。老身都活到这把年纪,也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外扬。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想起当年的小丫头,多嘴说几句罢了。” 白发嬷嬷低声道是。 老娘娘感慨发话时,周围自然无人敢发出响动。骤然安静下来的殿室里,只有应小满还在说话。 喝得半醉的小娘子视线迷蒙,直勾勾盯着大殿里的落地铜灯台,小声喊:“七郎,七郎。你也来看呀。好漂亮的烟火。” 老娘娘带笑听着。 言语间带遗憾,对周围几个女官说道:“二郎说好了宴席中间过来,怎么人还没来。等他来了,老身当面劝劝他。再漂亮的花儿,种在人家花园子里头,怎么好采呢……” 殿外忽地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位掌事宦官快步走近老娘娘身侧,低声耳语几句。老娘娘微微一怔,转过头去。“怎么会有这种事。人呢?” 掌事宦官:“被禁军团团守卫着,寻了处四面不靠的空水榭歇下。” “把人守好了。” 老娘娘露出几分意兴阑珊的神色:“二郎今天不能过来看老婆子了。” —— 应小满喝得醉醺醺,被宫人搀扶着,去永宁宫后头的偏殿里睡了一觉。 几种酒混在一处喝确实痛快,但酒劲发作起来,她这次比上回在小院里醉得沉多了。 等人悠悠醒转时,日头已经偏了西,斜阳穿过窗纱,映照在光可鉴人的水磨砖石地上。 相熟的黄姑姑和纪姑姑两人在殿里守着她。 等她醒转,两名姑姑送来醒酒汤,应小满盘膝坐在床上,醒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