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论证结构严谨,写满了密密麻麻实验记录、研究报告的稿纸,上面的每一张,每一个字,都是由一位叫做“托尔加·达莱尔”的医生所著的。 那些沾满了血迹和脓水的稿纸一张张从费舍尔的指尖流过,他一步步向前,一道道更加光怪陆离的画面接连印入眼中。 他看见了一座座由活着的病人与尸骨堆砌的解腐教堂,他看见了一位形如骷髅、面目可憎的教会人员在带着一位位咳嗽的死腐病患者在念诵创世经,他看见了一扇扇紧闭的贵族堡垒,他看见了一位位太阳骑士手持长枪与巨炮在血肉中冲锋,只不过那些骑士脚下的骏马全是畸形的血肉,而所踩踏的地面也是一位位匍匐的病人…… 沉默的踱步中,光怪陆离的场景接踵而至,直到那些喧闹全部都远去,费舍尔这才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色皮衣、头上佩戴着一副仿佛要镶嵌在他脸上的鸟嘴面具的奇怪绅士,他背对着自己,身上没有名牌也没有那巨剑刺入巨蛇头颅的医生标志。 在那位费舍尔颇为熟悉又颇为警惕的安静背影之前,是一尊巨大而破碎的母神雕像,那母神雕像的头颅上半部分已然破碎,象征着母神慈爱的视线消失得无形无踪,而在那母神像之前,是一尊巨大的十字架,在那十字架上被钉着一位身着麻衣麻布的红发女孩,那女孩低垂着目光,嘴角带着虔诚的笑容,就这样被钉死在了母神的神像之前。 费舍尔也终于认出,那站在十字架面前沉默的黑色人影不再是梦境的一部分,而是真真切切的厄尔温德。 但看着那宛如雕像一样安静,只是看着眼前十字架的厄尔温德,费舍尔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托尔加……” 厄尔温德的身体听到了身后费舍尔的声音,没有否认也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安详女孩,随后开口道, “费舍尔,你真的是一个天才,灵界和现实的夹缝中所有的介质都是潜意识和灵魂的集合,寻常构造出魔法所消耗的魔力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你居然能将魔法的镌刻一层层拆开构造,再最后组装在一起生效,这个思路虽然简单,但完成起来却难如登天。” 厄尔温德能说出这句话也就说明,他在刚刚进入这夹缝中后,便立刻察觉到了这里的性质并能对发生的现象给出定论,那么,他也一定很快就能发觉这里是不能构造生命和复杂的物品的。 他们两个都是极端聪明的学者,即使彼此为敌,但在看见刚才那些密密麻麻的稿纸之后,费舍尔还是非常敬佩眼前之人的聪明绝顶和强韧意志来, “谬赞……你在几百年前,连观察魔法都没有创造的时候竟然就能推断出死腐病的真正致病源和传播途径,而且还发现了卡西草的次级衍生物对死腐病菌的抑制作用。而且,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得到生命补完手册。对比而言,我的所作所为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的,托尔加那时并没有得到作为破格道具的补完手册的帮助,他当时和那些万万千千倒在一线的鸟嘴医生一样,佩戴着一副简陋的鸟嘴面具和每天烧都烧不完的尸体与无处不在的疾病搏斗,并总结出了死腐病的性质与规律,创造出了至今都还能使用的【万能药】…… “呵,魔法卿也是这样称赞我的,她和我说,在她们的世界,这样的药物要到好几百年后才能被人类设计出来,她称呼我为绝顶的天才,亲自将前任生命卿留下的笔记赠送给我研究……” 厄尔温德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眼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安静的红发女孩,他似乎有些想要触碰眼前的女孩,但却被她脸上的刺眼笑容照得抬不起手, “天才……你知道,费舍尔,天才是最不为人类所容的东西,这个天地间,向来只有天才的高位者向下兼容,从不会有下方的芸芸众生向上触碰,因为格格不入是众生最厌恶的东西。” “我们一家人都是虔诚的母神教徒,我的妹妹犹甚。我因为遵从母神的指引走上了医学的道路,企图用微薄的学识拯救天下被疾病折磨的苍生。而每当看见你这个名声鹤起的魔法天才,我都会想到我的妹妹,她天生的魔力量就比寻常人大,对于世界回响的感知也远超一般人,她是很有可能成为和你一样的、施瓦利历史上少有的魔法大师。” “直到那年战争四起,死腐病横生,我与无数医生应召进入疫区对抗死腐病。我见识过太多被死腐病折磨的苦难,我见识过只一日就人员减半的城镇,我见识过比山还要高的尸堆,见识过享誉的医学大师被疫病击垮,将一生丰富的学识以脓水和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