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明。 从前一直是晏辞护着他,尽可能让他安稳地度过。 直到这些天,顾笙才发现,没有晏辞,他就像一棵见不到太阳的孤草。 更可怕的是,当太阳被乌云遮蔽的时候,他这棵草什么都做不了。 顾笙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他救不了他的夫君,甚至如果没有身旁人的帮助,他就只能无能地坐在这里哭。 他坐在窗边,自己唯一能为晏辞做的最勇敢也是最懦弱的事,就是如果夫君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义无反顾地陪他一起。 可夫君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 ------------------------------------- 他呆滞地看着窗外,就在这时,应怜慢步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梨汁,犹自升腾着热气。 “喝点这个吧。”他走到顾笙身边轻声道,“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顾笙听到声音,这才转过头看向他。 原本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眼睛周围一片红肿,脸色形容枯槁,昨天晚上还因为哭了太久犯了头疼,一夜没睡。 应怜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将梨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坐到床边,伸出手握住顾笙的手: “...你的眼睛再哭就要坏了。” 顾笙紧紧回握着应怜的手。 “我...”他甫一开口,声音呕哑难听,“我想,我想和你们一起...” 应怜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痛苦,耐心劝慰道: “你身子太弱了,这事会耗费很多力气...” 顾笙嘴唇颤抖:“我...” “没关系的。”应怜道,“我和苏青木已经说好了,我们去就好,你今晚就好好睡一觉。” 他看见顾笙还想说话,抢先道: “你也不希望他出来以后,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顾笙一听到晏辞,果然安静下来,他用力咬着嘴唇,呜咽着摇了摇头。 应怜道:“那就听我的,今晚好好睡。” ... 应怜到了黄昏的时候便出了门,顾笙趴在门边看着他离开。 应怜在镇上的名声一直都很不好,就是因为他为了和整日打他的夫君和离,即使在衙门前长跪着不起来,也要将他前夫告官。 这在顾笙看来是一件很勇敢的事,可是显然镇上的人不这么想。 他们虽然当面不会说些什么,可是私下里皆是议论纷纷。 甚至家里有小哥儿的人家都教导自家儿的哥儿:别向他学,明明忍一忍就过去的事,偏偏闹得全镇皆知,你看他和离后谁还敢要他?一个哥儿家的整天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唯一理解应怜的就是他阿爹,他阿爹从来不会说什么,如今或许还要多一个顾笙。 应怜知道那些机坊的哥儿表面上与他交好,实际因为怕他才这么做的,背地里不一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顾笙是应怜在名声“臭”掉之后,唯一愿意和他交好的哥儿。 刚开始见到顾笙时,是在镇上的机坊,顾笙那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头发在阳光下呈现一种淡褐色,皮肤白的发光,像是照着晴光的晨雪。 整个人看着有些瘦弱纤细,身着粗布衣裳却依旧显得精致惹人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