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能听到遥远的海岸线上军舰鸣笛的声音。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躺下来,闭上双眼装睡。 门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一个女佣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看少年依旧在沉睡,女佣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拧着帕子给少年擦脸擦手擦脚,做完基本的清理工作之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糖水给少年润唇,糖水顺着嘴角流淌,女仆轻车熟路的拿着帕子给他擦着嘴角。 做完这一切,女仆拿出一根针管,里边注满了透明的液体,女仆推开少年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小臂,只见上边布满了青紫的细小针孔,在白皙如藕的肌肤上十分扎眼。 女仆给少年的手臂注射,少年眉头小幅度的蹙了蹙,但是因为夜色昏沉,并未被女仆所发现。 直到女仆脚步声消失,房间门重新合上,卧室归于一片寂静。 少年再次睁开双眼,手指下意识落在手臂上,眸光幽幽暗暗,不辨分毫。 他伸展开双手,在黑夜里看着那双手掌,指骨修长,形状优美,肌肤嫩的犹如新生婴儿般,没有常年练剑而磨出来的老茧,更没有战场厮杀所留的经年疤痕……这双手,美好的像是艺术品一般…… 他有些犹疑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一寸寸抚摸而过,从印堂到眉眼鼻梁再到薄唇……那双眸光渐渐从沉寂到惊喜再到不可置信……最终,沉化为一滩沉静。 “喔……。”他张了张口,喉咙间却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单音节,遂即犹如撕裂般发烧火燎的疼痛起来,他双手掐住喉咙,逼紧之下才令喉咙好受了一些。 等那波疼痛过去之后,他尝试着张嘴,虽然依旧只能发出一种模糊的单音节,他却已经很是高兴。 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他对开口说话,有一种莫名的执著。 他刚想要下床,双脚接触地面,身子猛然晃了晃,他到退一步,双手扶着床沿,脑海里有些画面一闪而逝。 他晃了晃脑袋,疼的越发厉害。 他忽然捂着脑袋,滚落在地上,铺天盖地的记忆侵袭而来,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欢喜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幻灯片一样快速播放。 十八年的人生只需要片刻就能回忆完成,而在那些回忆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从婴儿到总角再到少年……那个人用她单薄的肩膀为他挑起了一个世界,有什么危险,她永远冲在最前面,把温柔的避风港留给他,她像一个勇士一般,一往无前,她顷所有之力,为他建造一个象牙塔,她独吞黑暗和痛苦,独留温暖和纯洁在他的世界。 她早就忘了,明明她才是妹妹,最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他沉溺在回忆里,从在母亲的肚子里开始,两人就在为了争夺营养而共同生长,他天生残疾,家庭凉薄,是她给他带来温暖和希望,一路保护他跌跌撞撞的成长。 他的人生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宣判了死亡,上天夺去了他的声音和听力,那么她,就是他的嘴他的耳朵…… 他仿佛看到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一个小小的、单薄的少年跪在滂沱大雨里,风雨再大,也压不垮他的背脊,抿着唇,眉眼倔强,仿佛有着永不屈服的坚定。 但是他、最终败在了那个女子的绝情下,倒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女子嘴角挑起的鄙薄笑容,美艳无双,却如魔鬼般可怖。 那个小男孩,死在了那个雨夜,死在了亲生母亲的绝情之下,从此,一个空寂的灵魂孤独的飘荡在这个世界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