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首领有旧怨,理当让首领带回去,好生出了这一口恶气。” 多罗望向梭吉,赔笑道:“本汗做个中间人,便将这贱奴归还给狄首领吧,梭吉可汗行个方便,稍后本汗再给你送去其余奴隶。” 梭吉已尽兴,他对狄霄也有印象,他虽嗜血,却也知良将难得,虽说狄霄还是其他小部族的首领,但谁又能保证,数年之后,他不会成为自己麾下的一员大将? “好说!”梭吉大手一挥,“狄首领既开口讨要,我自当成全,左不过一个玩物儿,既然能叫狄首领报仇,我岂有不应的道理?” “甚好甚好,还不快来人,将这贱奴带下去,着巫医给他看伤,务必保住性命,也好叫狄首领将他带回,给胞弟报仇。”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被侍者拖下去,地上残余的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 狄霄跟梭吉可汗道了声谢,转身回了桌案后,才坐下,就有女侍递来温水和帕子,作势要帮他洁面。 狄霄抬手止住:“我自己来。”他接过湿帕,三两下将血迹擦干净,又将帕子丢回去。 不过一个奴隶的去向,并不能让大家讨论太久。 不过片刻,场内便恢复了喧哗。 铁笼里的场景已不能入眼,有人觉得倒胃口,才一提出来,就有侍者去拉铁笼,老虎才得饱餐,此时已温顺了许多,慢吞吞甩着尾巴,一双棕色兽瞳自人们身上扫过。 铁笼离开后,其余被带来的奴隶却没能幸免。 还有那被勾起杀意的人,随手要了人,或用短匕或用长鞭,一时间,帐内混乱一片。 狄霄能救下一人,却不可能救下所有。 他冷眼旁观着,只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往明窈那看一眼,不出所料看见一张苍白的小脸。 ——奴隶。 明窈独在一角落,只觉手脚发寒,连带着一颗心脏都凉涔涔的。 她从未这般清晰的认识到,在这草原上,奴隶早已不被当做人看,他们的存在甚至比不上一牛一羊,牛羊尚可饱腹,需精心喂养,而这些奴隶,不过主人家能随手弃置的一个物件儿。 这与大瑜,与大越,与她见过的所有仆婢都不同。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人会说,草原人残虐无道,便是同胞,也能肆意凌杀,只她见识短浅,被拔都儿部的温馨迷了眼。 尤记和亲路上青杏跟她哭喊,问她该如何活命。 可不是,但凡换个部族,明窈还真不敢保证,她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说是夜宴,但这更像一场小众的屠戮欺凌。 明窈整个胃部都在翻腾,开始吃的那点东西反成了负担,时刻想冲出胃肠道,伴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一起被吐出去。 整场夜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待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让明窈如坐针毡,到了最后,她只剩端坐,不声不响地坐在方桌后,竭力摒弃着眼前耳边,不听不看,不问不想。 夜宴结束,众人四散开来,带着随从各自回帐。 狄霄和明窈是第一批离开的,他们走时,回程路上还没什么人,只有搬着圆木的奴隶踉跄在前,见贵人将近,慌忙避开。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今日的齐齐比齐遍布紧张气氛,回帐的这一路,只他们见到的巡逻护卫,就比来时那天多了一倍不止。 反是随处可见的奴隶们少了许多,偶尔见到几个,无一不是上了重镣,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新伤。 联想到今早见到的一幕,两人对视一眼,隐隐有了猜测。 两人脚步匆匆,不一会就回了帐里,同来的几人和念桃青杏她们不放心,一直等在帐外,但他们有主意不随意走动,等了一夜也未出事,此时见首领和公主归来,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落脚的毡帐后,帐里并没有外人。 明窈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捧起水壶,不顾里面全是冰凉的陈水,咕咚咕咚灌了满肚,喝到眼泪直淌,仍觉胃里难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