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先帝也并没有因此高看她几分,反倒她不找存在感,心里更加不记得这个人,等到先帝去了,都没人记起这对母子。前些年宫人送来雪松宫这位瑶妃去了的消息时,恰逢新帝登基不久,正是内忧外患时,这位瑶妃的丧事也是草草了事,至于这位不受宠的皇子,没人提起,谁都想不起。 不过,就算如此,这对母子到底是一宫之主,没理由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母妃不在之后,宫女们说她们被分配了新差事,都走了。嬷嬷前年冬天也病逝了,这雪松宫自然就剩我一个人了。”赵三思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母妃说了,在这深宫里,爹不疼的孩子能好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约莫是人老了,这心肠就容易软,李忠贤看着她这模样,莫名心酸,叹了口气,从怀中掏了帕子,走过去帮她擦了擦唇边的酱汁,“殿下往后不会再过这般日子了,皇上这次就是派老奴来请您。” 赵三思紧绷着脸,看着手中的猪蹄,“皇帝哥哥是不是知道我偷御膳房的东西,要罚我?” “……”堂堂一个皇子沦落到偷御膳房的东西!这简直荒唐!但瞧着眼前这人一身明显不太合身的旧皇子服,显然已经是几年前的衣服了……李忠贤嘴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紧张兮兮的小皇子,他垂眸又叹了口气,“老奴先带你去见皇上,到了您自然就知晓了。” 赵三思有些舍不得手里的猪蹄,但她皇兄的命令肯定是不敢不从的,她纠结了好一番,才犹犹豫豫道:“那……那好吧。”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李忠贤收了她手里的猪蹄,顺便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手,“殿下放心,等您见过皇上了,奴才吩咐御膳房,您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 赵三思这才眼神一亮,有吃的就行,“那,咱们走吧。” 宫中人人都说皇宫好大,不是流光溢彩,就是金碧辉煌,但赵三思从不这么觉得,因为她住了十几年的雪松宫除了生锈的门锁,就是残破蛀虫的房梁。 直到她坐在轿子上,被人抬着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看着越来越金光闪闪的牌匾,她终于信了,她的家很大,除了她的住所外,其他地方都是有色彩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才终于停在了一座宫门外,她跟在老太监身后,穿过一道一道门,才被人带着进了一间溢满好闻香气的屋子。 到底是好奇的年纪,在没有人来的雪松宫里,又没那么多规矩。 是以,赵三思虽然紧张,但一双眼睛还是好奇地往周围打量,刚一抬眼看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桃红宫装,头上珠钗环绕,正侧身坐在大床旁边一个软榻上,单手撑着头打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见个侧脸,但依稀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儿。 那样的宫装,她有些印象,她母妃也有,但远没有眼前女子身上的那身好看,虽说儿不能嫌母丑,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母妃就算穿上了这样一身宫装,也没有眼前人穿得好看的。 对于好看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总归都有些欣赏的,赵三思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她才仓皇收了视线,又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看了过去,看着正被老太监毕恭毕敬扶着坐起来的男人,赵三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拱手行礼,“我……臣弟见过皇兄。” 床上的人咳得惊天动地的,但坐在他旁边打盹的女子半点都不受影响似的,直到听到赵三思的声音了,才懒悠悠地掀了眼皮,朝她望了过来,神色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自然地收了视线,偏头将手放到了旁边的宫女手里,起个身也是仪态万千的,然后朝赵三思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二皇子殿下。” 赵三思在人朝自己看过来时,快速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也赶紧拱手行礼,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称呼,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床上的男人终于咳得缓过神来了,朝她摆了摆手,“无须多礼,你平素见得少,这是夕贵妃,你称呼一声夕贵妃便是。” “三思见过夕贵妃。” 那女子闻言,捂着唇就笑了起来,见赵三思一脸无措,大约也觉得笑的不妥,用帕子稍稍点了点唇角,一双柳叶眼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瞧了一眼,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臣妾好似在哪里见过二皇子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