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也应景一般地哼哼起来。 顾莞宁目光看了过去。 太孙立刻会意,从乳娘的手中抱过了阿淳。然后俯下身子,阿淳白嫩俊俏的小脸,顿时出现在顾莞宁眼前。 顾莞宁静静地凝视着阿淳的小脸,脑海中忽地回响起那日最惊险的一幕。 齐王手中的宝剑被掷出,即将刺中阿淳和太孙父子两人时,她想也没想,便飞扑过去,用自己的胸膛挡下了那柄剑。 就算事情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太孙显然也想到那惊心动魄永生难忘的一幕,鼻间一酸,轻声说道:“阿宁,以后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刚才说的短短几个字,已经耗尽了顾莞宁的体力心神。她纵有满腹话要说,无奈没力气说出口,只微微扯了扯唇角。 …… 顾莞宁自幼身体康健,这些年又一直勤练射箭,底子远胜过常人。平日几乎从未生过病。 这一回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彻底伤了身体元气,至少也得卧榻静养半年以上。不能轻易挪动,便一直在延福宫住了下来。 太孙也未再回太子府,包括太子妃和三个孩子,都一并在延福宫住下。 严格说来,太孙登基大礼尚未举行,应该先回太子府。待新年继位之后,再领着妻儿进宫。 不过,如今宫中无主。太孙留在宫中居住,也不算失礼……就算失礼,也无人敢吭声就是了。 腊月二十七的晚上,风雨交加,雷电大作。 一道令人心惊胆寒的惊雷从空中闪过,被巨大的引雷台引来。 被捆在引雷台上的齐王父子,被雷击中而死。 隔日二十八,天气依旧阴冷。 太孙亲自来为齐王父子收尸。 精明深沉胸怀大志野心勃勃的齐王,此时只是一具焦黑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心爱的次子萧袆,扭曲着身体,焦黑的面容似还能看出死前的惊骇恐惧。 不知在临死的刹那,齐王有没有后悔过当日发下的毒誓。 太孙默默地注视齐王父子的尸体片刻,才沉声下令:“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将齐王父子下葬。” 齐王谋逆造反,自然不配葬在皇陵。只能另葬他处。 李公公躬身领命。 很快,便有内侍将两具尸体裹进草席,抬了下去。 …… 宗人府里。 大概是因为这里死了许多人的缘故,总有些阴森和血腥之气。 齐王妃等一众妇孺被关在宗人府的院子里,倒未曾受什么苛待。一日三餐,每日都有专人送饭。衣物也都从齐王府里带出来。 齐王妃和王敏婆媳两人,并无半分感恩戴德之心,每日以泪洗面。 尤其是齐王妃,没日没夜地哭,几乎哭坏了嗓子哭聋了眼睛。 王敏哭了几天之后,稍稍振作起来。红着眼睛劝慰齐王妃:“母妃,父王领兵逼宫,谋反未成,我们婆媳和玥姐儿逃得一死,已是万幸。蝼蚁尚且偷生,太孙没有命人折辱我们婆媳,只将我们关在宗人府里,衣食不缺,也算宽厚了。” “母妃不妨也想开些。在哪儿过日子不是过,我们便在这儿慢慢熬吧!” 齐王妃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只剩细细的一条缝,嘴唇干涩,满面木然。 昔日美艳风光的齐王妃,如今就像失了魂魄一般,死气沉沉。 王敏劝了几句,齐王妃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齐王妃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父王可被处死了?” 昨夜雷电惊鸣,齐王被绑在引雷台那种地方,岂有不死的道理? 王敏没有出声。 齐王妃显然也想到了,苍凉又悲怆地低声道:“当日他发毒誓的时候,我便觉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他竟真地应了毒誓……” 由此可见,毒誓绝不能胡乱出口,会遭来报应! 王敏想到生死不知的丈夫,心中竟没什么欢喜,只有一片茫然。 她们被关在宗人府里,对外间的消息一无所知。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猜测。齐王世子至今音讯全无,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 “阿宁,齐王父子已经被雷劈死了。” 太孙坐在床榻边,声音低沉:“今日我去看了他们父子最后一眼,然后命人将他们下葬了。” 顾莞宁轻轻嗯了一声。 延福宫里灯火通明,虽是夜晚,也依然亮如白昼。 明亮的烛火下,太孙俊美的脸孔,一片沉凝。 顾莞宁勉力张口:“你是不是在想皇祖父?” 太孙略一点头,目中闪过一丝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