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允一脸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还对裴西岭认真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老父亲文化课不行。 赵瑾对他道:“放榜还需一月,你也能松快松快了,闲了便准备准备殿试,或与同窗出门踏青也可,需要银子只管去账房支。” 裴承允点头应是。 待他告退离开,裴西岭默默坐在软塌边翻起了赵瑾常看的书,只是下一瞬便惊讶抬头:“你已经读到《中庸》了?” 赵瑾点头。 若不是平日事忙,她还能读得更快呢。 裴西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年前你不是还在读《春秋》么?五经……你竟都读完了?”四书五经,赵瑾是从五经开始读的。 闻言,她继续点头,见他有些被打击到的样子,无奈上前想抽出他手里的书。 她没想刺激他。 裴西岭却拽着不动,抬头看她,神色真诚:“教我。” 赵瑾眉梢微挑:“你……倒也不必如此用功,京郊大营忙得少了?” “不少。”裴西岭摇头,“但我不想脑袋空空,你天赋高读书多,你教我。” 赵瑾看着他真诚求学的眼神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你想学就学吧。” 她先前也发现了,裴西岭好学之心实在不假,可不知是不是缺少启蒙的原因,自学起来颇为困难,他也不是个有耐心的,平日里又事忙,每每读过几句便又搁置了下来。 这也是赵瑾隔了老久再看他书还留在声律启蒙阶段的原因。 人倒是真好学,就是实在受限罢了。 她觉得还是老侯爷重武轻文的锅,逮着个有武学天赋的孩子就往死了薅,结果养成个半文盲——就古代的文化标准来说,裴西岭绝对算。 “那便开始吧。”裴西岭往旁边坐了坐,拉着她想叫她坐在身边。 赵瑾看了眼外头的浓浓夜色,到底是没说什么,从善如流坐下了。 反正这时辰回到床上也没正事,还不如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给脑子塞点东西。 她刚拿出旁边裴西岭读的《增广贤文》,就被他拦住:“不必你迁就我,便从《中庸》开始吧。” 赵瑾睁大眼睛看他。 学这么难,你不要命啦? 似乎意会了她的意思,裴西岭道:“《中庸》拿得出手,我多学段时日,待他日允哥儿金榜题名,府里办宴庆祝时,我也能言之有物,不负状元之父的名头。” “……” 句句是雷,赵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句话开始吐槽。 更不知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和自信。 “你为何不说话?”裴西岭问她。 “我……挺好的,挺好的。”赵瑾轻咳一声,翻开《中庸》,不必他提醒便径直翻到了自己读到的那页,“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这句话是说,射箭如同君子做人,射不中靶心,就要反过来要求自己反省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好,功夫下得够不够深。” “的确如此。”裴西岭瞬间明悟,眼含惊叹地看着她,“瑾儿你此举便是因材施教么?我竟迅速明白此言。” 不是因材施教,而是人家书上就是以射箭喻君子。 这样常见的喻人手法都仿佛刚认识,就说你认没认真读过书吧! 赵瑾摇了摇头,继续开口:“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 朗朗读书声接连不绝,外头守夜的丫鬟们一脸佩服地看向里间,不知脑补了些什么东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