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受到熟悉的动作,谢宝因才发觉男子已经归来,下意识开口:“情况如何?” 林业绥右手绕过妻子的后颈,然后稍用力将她扶持起坐,随后把佩巾在盆盎的热汤中浸湿,再专心致志的为她擦去身体所流盐汗,简答一句:“太子成功。” 谢宝因下眼睑耷着,想起与往昔有异的梦,昔日她所梦都是鬼神,然此次所梦是郑太后命令宫侍以白绢将阿瞻谋杀。 她瞬息抬起眼睛,无助又小心翼翼,声音里还带着恳求与坚决:“那我们的孩子呢,不要瞒我。” 林业绥眼底忽变得幽邃,而后沉着将手收回:“我夜半已遣三百部曲深入兰台宫寻找,尚未有消息传来。” 很快,侍从行礼来报:“家主,太子已经三遣魏舍人前来。” 在家中费时过久,在兰台宫迎候九刻的李乙多次遣舍人魏集来请,虽然是礼请,但似乎说是催促才更为合适。 男子将湿掉的佩巾放下,欲要起身离开。 谢宝因泛白的手指抓住他宽袖:“我也要去。” 林业绥左右权衡过后,对她颔首。 侍从驱着牛车从国都街道朝北方而去。 驶入兰台宫,甬道之中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在阙门下车以后,谢宝因难受到咳嗽出声,见甬道所铺的石砖都好像有鲜血洒在上面,但其实十分明净。 而她知道,此处在昨夜曾被鲜血所染红,兵戈在此交战。 想去扶甬道石壁躬身呕的时候,一只指节削瘦,青筋微突的手递来佩巾。 昔年就已经习惯血气的林业绥面色如常道:“兰台宫或许还有李毓同盟藏身,光禄勋还在率领禁卫武官搜寻,跟着我,不要乱走。” 谢宝因拿佩巾捂在鼻下,轻轻颔首。 走过甬道,再徒步数百步,即是朝臣议政所用的含元殿,已更衣穿直裾皂袍与戴黑色长冠的李乙就站在殿前命令光禄勋郎官——郁夷王氏子弟。 见到男子前来,下阶亲迎,然后抬手行礼:“令公。” 二月,他被李毓母子以计谋骗出国都,在前往隋郡的途中突然被士族所豢养的部曲攻击,无奈躲进深林才苟活。 在知道孝和帝崩逝不久以后,李毓又在国都即位,大杀宗族,自己的妻子被幽禁,他也曾试图杀回建邺,但四周都是昭国郑氏所遣来诛杀他的人,每一步都艰难。 随着天下士族对李毓即位的异议日渐消散,他本来也已经摒弃自己,是这位林令公命令博陵林氏的部曲寻找,始终不放弃他,然后又为他筹谋夺回帝位。 如今成事,他必然心怀感激。 林业绥拱手行君臣礼:“殿下。” 谢宝因随之抬臂,双掌在身前合拢成圈,而后推出,低头不视君容。 随侍在太子左右的王大郎也果断拱手行礼,他统领的禁卫武官都是豪门子弟,本来应该直侍禁中,护卫君王,但昨夜已然失职。 然经此一事,他们郁夷王氏又将在新朝崛起,而这都是因为面前男子在四月从隋郡来书告知他阿翁王宣,两人相谋,而后才有李毓从他阿翁口中得到“为天下而想”之言。 在盛怒之下,李毓必然会接受宣城郡的主动调兵。 他不得不敬佩男子所谋之远。 “令公。” 林业绥朝其颔首致意。 王大郎又转身对太子恭敬行礼:“殿下,郑氏与太子妃尚未找到,我始终不放心,还是亲自去找为好,殿下也能安心即位。” 李乙当下同意,然后抬手回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