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的时间,与其他世家夫人常有往来,东宫的事情轻易就能够知道,遂也道:“听闻太子是命太子妃羊氏来抚养这位郎君,大约太子已不再冀望太子妃能够再妊娠。” 王氏叹息摇头,事情始末绝非只是表面这么简单,但腹中那些大逆无道的措辞又难以明说,于是她看向北面跽坐的女子:“女君应该明白。” 谢宝因缓缓抬臂,半挡面饮汤,听到妇人唤自己,垂手放下汤碗,把妇人的言语揣摩过后,心里就已经明白其中含义,但是不能说得太明显,故莞尔道:“李昭训所生的确实是东宫第一个郎君,但并不是第一个孩子,正月妊娠的昭训和承徽已经先后为太子诞下两位女郎。” 因此在李昭训殒命以后,建邺有流言,李昭训乃太子所杀,此举是要去母留子,不让其威胁到太子妃,但是腊月东宫又有郎君诞下,而其母并未殒命,流言开始消散。 郗氏与杨氏如牖中窥日般,贯通其意。 酒食相邀的别岁过后,即是达旦不眠的守岁。 众人从席上站起,走去西堂旁边的廊室。 袁慈航出身世家,自然也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在途中,遂低声问道:“长嫂,李昭训当真是生之难吗?” 谢宝因笑着摇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大概只有太子才会知道。 来到廊室内,不同西堂的分案而食,这里更加燕居,由长案变为方案,四面有坐席,炭盆设在左右。 谢宝因立在北面,脱下翘头履后,踩着席面,弯腰俯身,双手前撑案面,先跪下左膝,而后弯曲右膝,跪坐在左右的侍女则急速把手里的漆木坐具放置在其臀骨下方,然后坐下去,宽博的裙裾遮住了分开的双腿与腿间的坐具,看着仍还是矜重。 因为要跽坐整夜,又在妊娠,所以不得不用。 袁慈航在西面跽坐,随侍的侍女也拿着坐具放在她臀下。 林妙意与林却意跽坐东面与南面的席位。 郗氏三人则跽坐于坐榻之上谈笑。 天又开始簌簌下起雪来。 几人言笑到中途,林却意突然噤闭不言,看着门口,游神望雪。 林妙意唤了几声都没有应答,看向坐于北面的女子:“长嫂,你看阿妹。” 在腊月十五的时候,林妙意前去西边屋舍庆贺林圆韫生日,因为有往事在,所以不敢久待,但是在看到长嫂待自己如往昔,心里变得通畅,不再畏惧。 谢宝因笑得嫣然:“昔年有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不知道今天我们可否也能学前人扬名于后世。” 林却意立马端正身体:“如何扬名于后世?” 谢宝因双手置于身侧的炭火上取暖:“谢安问儿女白雪何所拟,其兄子胡儿与兄女谢道韫先后应答,成就文史美谈,那六娘胸中可有乐府来拟今夜的雪势。[4]” 林却意看着室外的黑夜白雪,就像是被割裂的白绢,欣然道:“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5]” 林妙意望着那抹月色,也笑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6]” 袁慈航迟钝片刻,然后才道:“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7]” 谢宝因跽坐的北面,刚好面向门口,幽深黑夜像是要吞噬掉一切,她下意识就说出一句:“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8]” 一人一句后,林妙意出言取笑:“阿妹怎么用班婕妤的哀怨诗。” “那阿姊所言的次句寓意也不好,长嫂所言的也是。”林却意伸手从案上漆盘中拿来试年庚用的骰子,在辩论完后,她突然又言笑道,“阿姊很快就要适人,可还记得前年除夕,你所掷何物?” 林妙意答:“应该是夕颜花。” 林却意却拊掌大笑:“这就证明阿姊将会朝夕都被陆六郎爱惜。” 吴郡陆氏前几日已经派遣使者送来家庙占卜得到的日期,要在二月初二行亲迎礼。 众人粲然皆笑。 因为袁慈航前年还没有嫁进博陵林氏,所以林却意要她也掷一次,最后掷出鸳鸯,她高兴道:“二兄与二嫂是鸳与鸯,不会分离。” 袁慈航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愉悦。 林却意又追着问:“长嫂前年所掷的是何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