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郡用钱财赎买的,她很喜欢喝酒,也喜欢博弈。以前就出国事情,她夜半只顾喝酒,让家中的奴仆在夜里去了东边屋舍,只是事情没有闹大,所以李秀没有说什么。” 那个奴仆是谁,又为什么会这样了事。 谢宝因大概猜到一些。 听到博弈两个字,她笑了笑,说好听是博弈,难听就是赌博,赌博之风曾经也在建邺世家子弟里面流行过,曾经朝中有位重臣,发现身边的僚属整日喝酒赌博,荒废政务,一怒之下,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当场把酒器和赌博用具丢进江中,参与其中的全部鞭打,并训诫道“若王事之暇,患邑邑者,文士何不读书?武士何不射弓?”[1] 从这位重臣开始,本朝才开始禁赌之风,士族家主全部纠察族中子弟,严厉训斥。 没有想到世家里面的奴仆还有遗留,看来她需要为国好好治理。 李媪抬头看着女君神色,问道:“不知道女君要怎么处置黄媪。” 谢宝因望着越来越式微的火苗,笑道:“今天已经不早,剩下的明日再说,鹿皮的事情你得好好看着,再给黄媪多安排些事务,让她没时间跑去侧夫人的屋舍,她要是敢跟你闹,你就说是我命令的。” 李媪点头,低头领命退出去。 眼前昏暗的谢宝因直直看向外面,发现天色已晚,突然前面出现了人影。 侍女匆匆进来,在堂上站定,脸上是遮不住的喜色:“女君,家主擢升了。”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共理朝政,缺一不可,但是自从旧人逝去,中书省已经有三年没有长官。” “大理寺卿林业绥在任近一年,处理大量积压案件,牵涉上万人,无一人冤诉,我有意点其进入三省。” “远在外郡别墅的王侍中只说全由朕做主,不知谢司徒和郑仆射怎么想的。” ... 半个时辰后,谢贤、郑彧先行离去。 林业绥独自离殿时,刚行至阶下,便伫立不动,只是微垂视线,盯着正沿阶而上的两人,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今日这盘天子亲自布下的棋局,有托孤之势,他急切的想要打破早已形成的三省长官皆由三族把握的局面。 殿外宫卫看见男子出来,趁他伫立之际,也紧着低声开口:“陛下今日日出时分就偶感身体不适,不愿让医工来瞧,食时就宣召了谢司徒和郑仆射进宫。” 闻言,林业绥淡淡扫了一眼皇帝的那两个儿子,漠然转身走了另一条路,避开了他们。 今日天子擅自拖他入局,便如当年的赐婚。 步行至第一道阙门,有人仍在等他。 男子遵从礼数,拱手:“岳翁。” 大受挫败的谢贤,忍不住讥讽道:“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你就从隋郡走到了尚书省,从四品官起步,走到从二品,你确实比林立庐有能耐。” 再次听到眼前之人拿林勉与他说事,林业绥捻着手指,淡然置之:“看来岳翁始终还不忘旧人。” 谢贤嗤笑一声:“他做的那些事,要怎么忘?” 当年林勉和昭德太子实施了压制三族的政令后,已经开始着手商榷能让天下寒门不论出身地位皆可入仕的取士之制。 林业绥迈步走向车驾,刚踏上车凳,忽说了句:“岳翁放心,我这等钻营之辈,绝不会再让第二个林立庐出现。” 这句话,让谢贤怒目圆睁,终于恍然大悟过来。 林勉是要所有世族都消亡,林业绥却是要成为三族之一,或者,他要的是取代三族。 谢贤越想,心中越觉愤懑,天然的出身和对朝政的长期掌握,使得人性中的护食也彻底显露出来,让他终于成了父亲谢德:“江河入海,痴心妄想。” 这句话,曾使意气风发的林勉犹如丧家之犬般归隐。 林业绥不再持君子之风称其岳翁,直呼官职,疏离开来:“谢司徒可曾读过《水经》,书中详细记载千余条河流的发源到入海,途中再怪奇险劲,江河终会入海,非人力可挡。” 谢贤笑:“筑坝炸山,阻断入海途径,此乃非人力可当?” 林业绥也笑:“要是人再无筑坝炸山的能力又要如何。” 谢贤一时陷入茫然,想到王谢权势的逐步瓦解,他也已经中年暮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子开始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倒世族所筑起高墙。 只要推倒一道,剩下的也不过是一推就倒。 那第一道墙,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被推倒的。 林业绥踩上车凳,要弯腰入车舆时,往下睥睨了眼:“幼福生下孩子已三月,岳翁可曾过问一句。” 谢贤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子又转瞬温笑道:“谢司徒,江河早已入海,决堤之势日渐旺盛,这场洪水,无人能幸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