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再赏任何东西,她皆会以为是你惧她敬她,要来讨好她。 如此以来,哪怕你明晃晃的递给她一道天子诏令,她都敢二话不说的接下。 刘老媪不正是如此丢了性命,那些仗着沾亲带故来攀一份恩德的又落得什么好下场。 谢宝因撑着凭几,缓缓起身,徐行至平面末,只差一步就能下到台阶时,手掌松,白色明珠滚落阶下,滚进那血里成了红的:“一斛明珠值十金,你不告而取是为偷盗。十载来,你女郎屋中那些帷幔罗衣、几案摆设、冬日炭火、夏日避暑的吃穿,哪样不是盗窃于三娘屋舍,便是依此,我即刻将你打死又有谁会来治罪?” 女子笑吟吟道:“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仆妇。” 李秀只觉这句话耳熟,像是自个曾对何人说过,却又已经无从去想,泰山坍塌般的断指之痛直冲脑袋。 把人收拾妥帖后,李老媪也弓腰前来请示。 “女君,那位偷进主家屋舍的如何处置?” “舌头割了,腿打断。” 今夜的动静,很快传至郗氏的屋舍,妇人佛正要眠下,不知所以的询问身旁侍女桃寿。 “女君丢了东西,听说是陛下所赐。”桃寿双手捧着佛珠去佛龛那边供奉,耐心解释,“关乎林氏性命,正在搜查呢。” 郗氏大悟的哦了声,听到攸关性命,叹气道:“那可要找到才好。” 忽然,外面响起阵阵拍打声,还夹杂着哭声,侍女赶忙去开门,一个披头散发似夜鬼的人闯了进来。 吴老媪半道上得知自己儿子也被女子的人给抓住,进来就直接跪在郗氏跟前,老泪纵横的哭诉:“妇人,你救救我家大郎吧,大郎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郗氏从未见过眼前老妇这副模样,着急的去扶起:“他怎么了?” 吴老媪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儿子干的那些龌龊事,大抵也能猜到为何会被抓去,三娘顾及名声自不会说,只要咬定是误会也能脱身。 筹划一番,她也只道:“女君将大郎抓去了,说是要割舌割耳,就算是不喜欢我们,女君何至于要去犯下这样的业障,日后若报在夫人和家主...我们大郎可就真是造孽了!” 郗氏两眼发昏,气血瞬间涌上脑袋,她信佛以来,家里少有动此惩戒奴仆的事,生怕孽障报在郎君娘子身上。 可如今...如今这个谢宝因却敢在林氏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这个姑氏是治不了她了! “赶紧去把你们家主叫回家里来!” 【作者有话说】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出自《道德经》七十六章) 【译文:人活着身体是柔软的,死了就僵硬了。草木生长时形质是柔脆的,死了就干枯了。所以强大的易居下风,柔弱的反占上风。】 . 这句话在这章语境的意思是:她只要活着就不是软弱的,因软弱的占上风。 第24章 谁人不苦 京兆府官署外, 早已下值回府换好燕居服的裴爽急忙忙从驴车跳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府衙内,顺着道往内史堂去, 待到厅外, 问过当值的小吏,才知道人已在日入离开这里。 于是,他又连忙爬上驴车,坐定后又猛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掀帘喊了几位会武的小吏随车同行, 而后立即吩咐奴仆尽快往长乐巷赶去。 只希望能在日暮坊门关闭前追上林内史,否则灾祸即将酝成。 ...... 长乐坊内, 肆廓、店肆、贾肆皆已挂出不再纳客的牌子,用以居住的屋舍也时不时有闲话吵闹声传出,或是孩童哭声,随着朱雀大街响起热热闹闹的钟鼓声, 告知百姓已经日暮,才逐渐安静下来。 在这嘈杂声下,所掩盖的是蓝色车帷的车驾侧翻在地, 摔得支离破碎, 而蹄黑长耳的黑驴也躺倒在黄土碾轧成的巷路里,呜咽喘息着, 没几声便断了气。 黄土飞扬中,着圆领官袍的男子有些受不住的捂嘴咳了起来。 童官紧着从地上爬起来, 跑到他们家主身边, 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