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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最后是青底莲花的汤盆。

    她正俯身要为郗氏舀羹,李秀站起身来,边说边从女子手里拿过匕:“女君,还是我来吧。”

    手中的东西忽被拿走,谢宝因微楞,继而言笑自若:“侍奉母亲是我应当做的,哪能让李嫂妇为我代劳。”

    “不讲究这个,就让她来吧,这些年来我也习惯她服侍了。”郗氏面上挂笑,开口道,“只要你能早日为从安生个郎君,便也是对我的侍奉了。

    谢宝因不再说什么,垂头带着羞涩地应了声“是”,才在方凳坐下。

    用过早食后,侍女端来漱口的茶水,李秀又上前去尽心服侍郗氏。

    郗氏漱完口,用帕子在唇上沾了沾:“从安如今有了朝廷任命,他又身为长子与丹阳房大宗,外面的事情自是有他来定夺,至于家里与宗族事务也合该交给你这个女君来管。”

    此前半刻,蓝料玉制的牌子就已先命李秀交给了女子。

    谢宝因纤柔的手指抚过玉牌浮纹,上有祥兽及“博陵林府牌”几字。

    她乖顺低头:“母亲将府务交托于我,我万不敢辞。”

    “你出身谢氏那样的大族,能力我自不怀疑,听闻在家时,你母亲也时常让你从旁管家,常有美名在贵妇人中流传,可到底没有真正管过一个大家,不知其中酸苦和劳累,亦不知有多少事要管。”郗氏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揪心,“我又怎能狠下心来,就这样让你管?”

    这番心疼关怀人的话说到最后,也终是穷图匕见:“近年来都是秀娘在替我分担府内事务,她素来都是个尽心尽力的,我特地嘱咐过了的,让她在旁帮衬帮衬你。”

    在郗氏耳旁吹了几天风的李秀立马就向谢宝因行了个屈膝大礼:“以后宗里有什么事,女君尽管来找我。”

    自李秀去到微明院起,包括说来逗玉藻的那些话,字里行间都是在透露往日林氏是由她管的,虽不是娘子,但自己的地位也不一般,连抢着侍奉郗氏这样的事,也不过是为了以此来肯定自己在林氏的位置还未失去,好满足那颗心。

    谢宝因掐断所想,付诸一笑:“多谢母亲体恤。”

    京兆府官署中,林业绥落座柳木圈椅,手臂随意在圈型凭几之上,厅堂两侧的坐席亦不空虚,分别是功曹参军贾汾、司录参军魏平山、司户参军郭阴、司兵参军吴澹、司仓参军孙雄、司士参军崔海。

    他懒得说些官场客套话,直接发问:“京兆府久无长官坐镇,各司现今如何?”

    梁槐死后,至今七个月,谢贤自是想要再举荐自己的人来担任,可郑彧好不容易才等着这个机会,又岂会放过,每当谢贤上书内史人选时,郑彧都会来插一足,两人互争不休,皇帝不管,于是内史之位便空悬许久。

    厅堂众人均以为会被责问官署大门为何紧闭...谁也未曾想到这位林内史竟一句斥责没有,更是连套话都不说。

    贾汾率先反应过来,立即答道:“各司运行正常,若有大事则会上交由大理寺卿暂为处理。”

    林业绥只觉荒唐,皱眉再问:“如何个正常法?”

    贾汾顿时哑口无言。

    林业绥忽然笑道:“三日前,我的任命文书便由中书省送来了京兆府,无凭无证,连纸简易的汇报文书都未有,便要我相信你们口中的运行正常不成?倘有人犯法,难道疑犯的一句‘我无罪’就可结案?”

    六人立即反应过来,但凡有品级的大小官吏均需定期写文书汇报,各项明细章程要一一列详细,可他们自进京兆府来就未写过文书之类的,倒得回去好好翻书琢磨一下。

    林业绥环视众人,理应有七位参军,却少了一人:“司法参军呢?”

    与司法参军私交还算好的郭阴站出来拱手:“裴司法已有两年不来官署。”

    裴爽出身河东裴氏旁支,满怀志向入仕,立志要用刑律还百姓一片海晏河清,但为官八年,喊天捶地的百姓他救不了,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子弟他判不得,往昔如泰山般高耸的志向在世族的互相包庇中被冲垮。

    梁槐没了这么一块硬骨头,更好为世族便宜行事,自不会去管他。

    林业绥静默片刻,翻了几页桌上的《万民案》:“命人去裴府,就说我为律法所困,需他解惑。”

    半个时辰后,留着长须,一身白袍的裴爽来到京兆府,看着堂上所坐的男子,不过又是一个世族走狗。

    他不屑道:“不知林内史有何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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