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 刚刚躲起来的时候她崔夷玉会死,现在她怕的却是崔夷玉在如此极端的条件下想的还是如何出卖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想两个人如何能得救。 他好像又默认他快走不下去了。 “我扶你起来,我们去旁边靠一会儿。”林元瑾伸出手,一边半搂住崔夷玉的后腰,一边拉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缓了口气,站了起来。 她带着伤患没有敢多走,只是在山边寻了一块凹陷的小石坑,垫了些软草,借头上凸起的石壁遮七八分雨。 聊胜于无。 石坑极小,像是被重石砸出来的痕迹,偏偏此刻刚好容得下两个身形纤薄的伤患短暂地休憩。 林元瑾坐在了更容易飘进雨滴的一侧,紧紧拉着崔夷玉的为数不多没有伤口的腕骨处,像是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她其实想抱着崔夷玉,但是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崔夷玉的身体冰得泛寒,像是刚从冰块里爬出来,连呼吸都吐不出热气。 林元瑾看着他垂着眼睑,似昏昏欲睡,想让他好好休息,但又怕他一睡不醒。 “我在这个世界上在意的人都死在了那座山上。”林元瑾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崔夷玉,但还是开了口,看到崔夷玉的眼皮颤了颤,证明他听到了。 “我之前总不切实际地幻想能度过普普通通的一生。”林元瑾侧着脸看着崔夷玉,脸上是一条条干了的泪痕,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现在林元瑾已经不想了。 不是不愿,是不敢。 “你尊我为太子妃,不惜一切护着我、救我,我很感激你。” “但如果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林元瑾轻轻地说,字眼却无比沉重,“我希望是你。” 她真的不想再一次被留下,一个人苟且偷生活下去了。 被林元瑾紧握着的那只手抽搐了下,好像想拉住她,却又没什么力气。 崔夷玉不自然地呼吸着,胸腹起伏,好不容易艰难地抬起眼,摆弄着脖颈,骨头随之发出卡卡的声音,直到偏头面对林元瑾。 他看不见,却也能大概猜到林元瑾如今的表情。 “林元瑾。”崔夷玉眼睑半阖,分明无比疲倦,开口的每一个却字都异常清晰,“你听我说。” 林元瑾蓦然睁大眼,听到自己的名姓从他唇齿中滑过,却好像是暮时的晚钟,听得耳畔嗡鸣。 “我知你不贪恋荣华富贵,也知你本心纯善,谨慎聪慧。”崔夷玉手指动了动,极轻地碰了碰手边的她的手指,“只是‘太子妃’身份高贵显赫,天生便无需吃人间诸苦。” 如此优渥的环境,是多少人求而不得。 “你才刚及笄。”崔夷玉扯了扯嘴角,因眼瞳无物,伤口细碎,苍白的脸上笑起来都显得狼狈,却透着无比的耐心,“你还有以后。” 只要活下去,你就还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不喜欢太子也没事,在宫廷之中只要手握权力,就能安稳地活下去。 林元瑾会遇到很多很多人,那时就会发现,现在年龄尚小,生涩稚嫩,他根本就不重要。 “那你呢?”林元瑾半句听不进去,只是执着地拉着崔夷玉的手腕,想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崔夷玉也知道,但他没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