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看着少年果断离去的身影,许是一路相护,再看向周围神色各异的林家人,竟有些奇异的怅然若失。 “妹妹可是不经意在外人面前说了什么?”林琟音笑着开口,看似关切地看向林元瑾,“虽将嫁入天家,但你尚是林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入了东宫,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说错了话。” 林元瑾蓦然抬眸,见林琟音身披绮绣,眉目秾丽,璨若朝阳,发间金流苏一动不动,格外典雅大气。 “我身陷囹圄,流落崖底。”林元瑾方才一直未说半句,其他人就误以为是她木然不敢插嘴,如今一听,却听得她嗓子喑哑,犹如撕裂,“得太子殿下之人相护,不曾有力气颠弄是非。”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林元瑾身上,才发现她连脖颈上都包着药膏布条,脸色苍白似雪,虚弱得像是没了力气,眸光失落。 像是没想到一回家反倒遭此质问。 “瑾儿!”林母眸中含泪,面上尽是欣喜,满眼都是安然无恙的女儿,方才他们说正事,她哪里敢插口,现可算有机会,急忙朝林元瑾伸出手,拉着她,“你一路上受苦了。” 她以前总觉得元瑾除了容貌处处不如琟音,性子和顺听话是好,但日子久了越觉小性,上不得什么台面,又不能给她挣脸面。 如今元瑾得了天家恩典,她最喜爱的琟音反倒为此失了面子,旁人调侃,林母心中也难免不顺,却不想元瑾险些身死,她心境一变,倒觉得元瑾也挺好。 “你身边的人没了,娘给你拨些伶俐的婢女,这些时日你就在家中好好养着,若是不顺心就和娘说。”林母连连说道,欣慰地说,“娘还等着看你风光大嫁呢。” “是。”林元瑾答应着,抬眼见林琟音盯着她,扬起一个单纯的笑容。 越是提起以前人,她心中的恨意就愈盛。 似乎没有什么能比浓重的恨意更能支撑一个人的求生之念。 太子婚事重大,自起旨到礼部筹备,至六礼走了大半已半年有余,林元瑾已经跟随崔皇后派来的嬷嬷勤修苦练,学透了礼仪,偏偏大婚不远,林家中人让她去龙鳞寺请个彩头之际出了事端。 林元瑾走在林府熟悉又陌生的石子路上,步伐缓慢,身后跟着的是陌生的婢女和嬷嬷,无时不刻地盯着她。 “妹妹当真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琟音从正堂走出,见林元瑾侧过身,走近夸赞道,“往后姐姐还要仰仗妹妹太子妃仪仗,替姐姐指一门好亲事。” “姐姐向来处处要强。”林元瑾眨了眨眼,颇为意外地看着林琟音,“比太子妃还要好的亲事,姐姐莫不是想进宫?” 当今周帝已近五十知天命之年,崇尚道教,多食丹药,近年来新生子嗣也极少,为人多疑,朝堂上一度风声鹤唳。 “妹妹慎言!”林琟音脸色骤变。 嫁给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帝还能指望母凭子贵,嫁给一个年老之人那就真的是听天命,宫妃年老色衰还无权无势,任人鱼肉,殉葬的不在少数。 “姐姐既自有打算,又何必与我玩笑。”林元瑾垂下眸,轻声,“我不似姐姐聪慧能明辨是非,容易听信人言。” 她说罢就继续向院落走去,没理会林琟音难辨的神色。 赐婚的是周帝,同意的是太子,林家接的旨。 林琟音想报复,偏偏找她一个从无选择的嫡妹。 林元瑾从未想嫁人,更遑论嫁入皇家当太子妃?她尚且不喜后院宅斗,又哪里会想宫斗呢?她在被赐婚给太子之时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毕竟历史上真正嫡长子继位的少之又少。 弘朝虽不存在于她记忆中的真实历史,却处处有着她记忆里的影子,时间虽在小冰期,但制度和朝廷却像是杂糅了各个朝代的产物,繁盛无比。 但现在因为林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