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输送了十二点五万余钢铁建设人才。 即使二十年后,在全国的钢铁企业内,也常能听到熟悉的鞍钢口音…… 但是,这样一家有共和国长子之美誉的企业,也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从去年九七年到现在,已经超过三万人下岗,就这,还远不是尽头…… 在过去,像这样的工厂,都是从生、托、学、婚、老、病、死、埋一条龙管到底的,连结婚都多是内部婚姻。 在全国绝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像鞍钢这样有钱的企业,组织优秀员工去北戴河旅游都是常有的事。 夏天发冰棍、裙子,冬天发棉袄、带鱼,都不叫事。 越是福利完善的发达国家,存钱的人也越少,一个道理。 这样丰厚堪比发达国家的福利待遇下,很少有人会去存钱。 然而当年过的越好,当下这一年,过的也就越艰难……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只有不停的裁人,裁人,裁人…… 可就算如此,谁也没想到,在报纸上看到下岗工人喝农药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身边,居然会发生在鞍钢! “黄老师多好的老师啊,语文教的真好,他写的范文,我都喜欢看,原本也是厂子弟,读书的时候多少人喜欢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一家三口啊……老天爷啊!” 女干事脸都白了,满脸的心痛和不忍。 另一人同样不忍心,抹泪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他儿子磊磊和我儿子一个班,还到我们家来玩儿过,多可爱的一个孩子,虎头虎脑的,还那么聪明。听说是磊磊过生日想吃肉,黄老师实在没辙了,跑去菜市场,偷了一小块。你想啊,他那样的人,干这种事,不比上刀山火海还艰难?人家早发现他不对劲了。 那个摊主也可气,吓唬走就是了,非得又打又骂,各种羞辱作践,还泼了一盆洗猪大肠的脏水,黄老师哪受得了这个?找人把他优秀教师得的钢笔卖了几块钱,买了耗子药,剩下的钱买了棵白菜白面,包了顿饺子,一家三口走的干净。 你说说,这种事在报纸上看到几回了,平时看着虽然也心酸,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真真发生在身边,哎哟,可真受不了。” 两个妇女干部正在抹眼泪,办公桌上电话响起,一人接起电话沙哑着嗓子道:“我是黄秀梅……哦,赵厂长,您有事您说。开全厂大会……今天?!这怎么来得及……招工的?!还是大量招工?!好好好,我立刻通知,马上通知!!” 挂了电话后,黄秀梅对面的女干部惊奇道:“大量招工?咱们厂?” 窗户外面迷迷蒙蒙的,看着都让人觉得暮气和沮丧,不像是有转机的样子。 况且现在不是一家两家这样,全国上下都这样,哪还有工开? 黄秀梅却不管这么多,起身咬牙道:“管他什么厂,只要招人,能发工资,扫马路捡垃圾都成!走,现在去广播站,反复广播!” …… 这样的国有工厂,六十多年的生命里,规章流程早已成熟。 即便是紧急召开工厂会议,三个小时也将数万人召集在大操场上。 井井有条,即使是下岗工人。 主席台上,老厂长赵有志没有废话,对着话筒大声道:“同志们,咱们长话短说,就一句话:上级部门,没有忘记咱们鞍钢,给咱们工人找到出路了!!”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老工人们没有不熟悉老厂长做派的,光看他怒吼的语调,那就代表着有戏,代表着有希望! 赵有志果然没有长篇大论,指着身旁的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道:“这位是中枢给咱们请来解决困难的大救星,是港岛大唐集团的董事长,大唐钢铁咱们都不陌生,就是人家的。今天,他来……他来接你们了。” 底下都是中国最好的钢铁工人,是鞍钢最好的骨肉,如今要亲自送走他们,老厂长心如刀绞。 可是,他也高兴,不用亲眼看到曾经为工厂,为国家做出那么多贡献的工人们,吃那样的苦,遭那样的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