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得太过好了,骗过了他,骗过了其他人,应该也骗过了自己。 所以如今这后知后觉的钝痛,才会如此绵长又折磨。 尽管如此,林福还是尽心尽力地提醒:“皇上,天寒,这里风又大,还是不要待太久了。” 魏琰依旧未动,只是突然开口:“她到哪里了?” 林福也不需要问她是谁:“回皇上,到了涂州的骊襄县,是在骊襄县县令家里过的年。” 骊襄啊…… “太远了……”魏琰盯着面前这条路,低声说道。 骊襄离峻州已经不远了,就算是按他们如今走雪路的速度,也只需十天左右了。 可是离京城太远了,远到他连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他在这里送走了她两次,第一次,他尚且能骗过自己的心,把那种种憋闷、担忧都压抑了下去。 这一次,锥心的痛苦无所遁形。魏琰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一部分,随着她的离开,也被掏空了。 空中不断炸开城里居民盛放的烟花,将半个天空照亮,璀璨夺目。 魏琰的手往旁边伸了伸,就好像那个人也在旁边,抱着他的手笑靥如花。 “你看啊!好漂亮是不是?” “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看烟花了。” “爹娘走了以后,我们在员外家的过年,都是等着主子们吃过年夜饭了,收拾完了,就在厨房里随意吃一些。” “好吧,其实也不是我们,单单是我罢了,因为其他的下人,都是有家人的。” “但是……”女人看着天空露出笑容,“只有它们是不会变的,一年又一年。是我能够一直拥有的东西。” 魏琰每每想到那个除夕夜窝在厨房一个人吃饭的小姑娘,都会心疼不已。彼时他紧紧握着女人的手郑重地向她承诺:“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他明明这般说过的,她定然也是深信不疑的。 可最后自己却没有做到。 如今是另一个人在做了,那个人,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吧? 男人的胸口,疼痛好像就没有停止过,却始终学不会麻木。 *** 除夕过后,梁璎与周淮林就辞别李书达夫妇继续上路了。 临走前,她将自己绣的一个荷包送给李夫人,因为前些日子两人一块试过两针的时候,李夫人像是对她的绣艺很感兴趣。 “我也没有旁的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李夫人不要嫌弃。” 梁璎打的手语,周淮林在一边翻译。 “我夫人说这是她亲自绣的,请弟妹不要嫌弃。” “哪里会?”李夫人拿着荷包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唉哟这手艺可真精致,我还真是没见过比这个更手巧的。先前你绣那一半,我就特别想要你给我个纪念了,又怕把你给累着了。” 梁璎看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心下也觉着欢喜。 只是上了马车后,她才揪了揪男人的胳膊。 “你传我的话,怎的还偷工减料的?” 比划着的女人气呼呼的,像生气的小仓鼠。 周淮林一本正经戳了戳那鼓起的脸颊:“什么叫没有旁的拿的出手的东西?你哪里都是拿得出手的。” 梁璎质问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嘴边,一下子泄了气。心里甜蜜着,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这人,怎的说情话都是这般严肃正经的。 *** 约莫从骊襄出发十天后,这日梁璎正在马车里昏昏欲睡,难得被周淮林摇醒。 “梁璎。” 梁璎睁开迷蒙的双眼问他怎么了。 “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男人的脸上好像捕捉到了不明显的笑意。 梁璎掀开车边的轿帘,果真,眼前已经是她熟悉的峻州了。 一股喜悦在心中流淌,她也顾不得冷了,就这么一直往外面看着。突然,身体一重,是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梁璎,”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如释重负一般,“我们回家了。” 梁璎甚至察觉到了环住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好像明白了,淮林也是在害怕着的吧?害怕带不回自己。带自己去京城,对他来说,亦是一场沉重的赌博。 还好,他们都赢了。 梁璎头一歪,安心地窝在男人怀中,与他一同看着外面的马车经过的景色。 是的,他们回家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