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齐退到登州了才想起了崂山,那里虽然是齐鲁提督李率泰亲自领兵,但偏师就是偏师,李率泰手下只八千人。面对江哲还守有余而攻不足呢,甚至都不敢正面对战,这要再多了郑芝龙…… 遂即赶忙派人向李率泰报急,然为时已晚。 郑芝龙兵分两路,一路从崂山湾北面的鳌山卫登陆,方向西北,轻兵上前夺下了即墨县城,卡断了李率泰退去平度的道路;另一路直接插入胶州湾,在阴岛(现红岛)西侧登陆,卡断了李率泰军向胶州后撤的线路。 领兵八千,驻守崂山外已经有些日子的李率泰,被两路兵马夹在了中间,登时成了瓮中之鳖。 心如冰窖是什么滋味? 那彻骨的寒冷,无尽的绝望,李率泰今日是体验到了。 一纸信报无力的从他手中坠落,他右掌五指大张,狠狠抓住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该怎么办?”他在心底疯狂的自问着。 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眼看大清在登莱就要进入到收割阶段了,却忽的有郑芝龙插进一脚来。而且郑芝龙不去救掖县危局,却偏偏跑来胶州,这脑子是咋想的啊? 李率泰恨不得拽着郑芝龙的脖子大问。 他接到即墨县城沦陷的消息后就知道不好了,事情有变,是急忙率军北撤。甚至都撇下一部分人当替死鬼,因为一直龟缩着的江哲也发难了。组织了兵马大刺刺的压了过来。 李率泰想要干净利索的撤退,不止要放弃大批的军需物资,还要留下一支兵马殿后。 在手下一圈人中,他选中了一个叫郭光辅的降将率军殿后。 然后就带着主力急速向胶州奔去,但还没走多远呢,胶州陷落的消息也传了来。 现在他三面临敌,一面环水,真的是走投无路。 即墨之敌和胶州之敌的具体数量还都不太清楚,但也少不了。几千敌军呢。 李率泰很清楚自己哪边都不是对手,更闯不出去。 他这八千人连江哲手里的两营郑军都打不过,只能一味的固守。现在已经分出去一部分了,那还能打得过几千郑军吗? 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寻一地固守。然后祈祷着掖县的大军能在他完蛋之前赶来救援。 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阵极杂的喧闹声,李率泰顿时怒火翻腾。 如今这般危局,军中竟然还如此乱搅来,那是不是过会儿就还要一哄而散啊。 提起宝剑,翻身上马,引着一队人就往喧闹处冲去。 可当他发现那喧闹的导火索是一群丢盔弃甲的败兵时候,李率泰的怒火跟冰水浇头一样,瞬间消失。 守备郝尚周拔开身边的人,“噗通”跪倒在李率泰马前。 “你们是怎么败的?”李率泰知道郝尚周是郭光辅手下的人。现在看着眼下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郭光辅手下好歹也有两三千人,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军门恕罪。那郭协镇(副将)降了郑贼,小人不愿背弃朝廷,带着弟兄逃回,被……被……” 郝尚周也不用多说了,李率泰还有啥不明白的呢。 “郭光辅,好个狗贼,我要千刀万剐了你……” 李率泰心头那个叫恨,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恨郭光辅恨得发狂。却从没想过自己做事也挺绝的,让郭光辅殿后,不就是叫人去送死么。那郭光辅本就是一降将,现在再降一次,还很困难吗? 他啊,这是迁怒于人了。 是把现如今突然生出的生死危局,那心里所产生的所有惊恐、烦恼和惧怕,一股脑的全朝着郭光辅发泄来了。一时间牙口都咬的咯嘣咯嘣直响! 其帐下的诸将此时也都寂寞无声,就跟李率泰的内心一样,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也都生起了无尽的惊怒、恼恨、焦虑和惧怕。 前路没有了,后路也断绝了,自己这五六千兵马还怎样生存下来?郑军三路合围来,要是一遭发难,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啊? “去李哥庄(镇子)。”沉默了多时的李率泰终于开口了,去李哥庄。那地方虽没有山,但却有水,一条大沽河,一条胶莱水(人工运河),就在李哥庄外汇聚。 即便那胶莱水(运河)在蒙元时候干了五年都没有挖成,到了朱明嘉靖年间再次开工,可由技术条件的限制,分水岭附近数十里的河道,通航能力低,加之又无水源保证,因此,不久便不能通航。但胶莱水终究是一条河道。 大军钻到李哥庄后,那就是三面临水,郑军便是要攻杀,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就搞定。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哥庄近啊。 诸将默默地退去,少数一两个有不同意见的,脸色变了几变也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出头的打算。 李哥庄就李哥庄吧,周遭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一代本就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