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师推荐给我的虫,我只是想把他招进实验室。” 白榆看着伊尔西的眼睛,拿出光脑翻开昨晚与老师的聊天记录。 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来回滚动,少年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他像对待科研论文般条理清晰地证明出这个结论: “你看,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那双眼睛黑得纯粹,里面尽是坦坦荡荡。让伊尔西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但当时透过玻璃的眼神如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再次开口诘问雄虫,便只能像一尊石雕沉默地立在那里。 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只有清风拂过窗帘沙沙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时的白噪音。 伊尔西的理性告诉自己,他应该端出一副相信的模样,将此事含糊过去。 毕竟,白榆是雄虫。没有雄虫真的有耐心被质疑一遍又一遍。 他刚想打破这种寂静,就听见白榆的声音有些古怪: “至于透过你在看另一个虫?” 身前的少年眉头微蹙,眼角微微上挑,带着无法忽视的困惑,自问自答道: “你是觉得我在把你当替身么?” 脱口而出的话让白榆瞳孔骤缩,他好像清楚了什么,于是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没有。” 然后又急切地重复了一遍: “真的没有。” “为什么你会……”白榆顿住了,剩余的几个字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地带出:“这样认为…” 不愧是天才,白榆在电光火石间好像找到了答案。 他同样记起来那次隔着一道窄窄的玻璃门,他看着锐意盎然的伊尔西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原来是这样… 白榆那双本是凌厉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彩,他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又恍然觉知地慌乱伸出手。 他抓住伊尔西的胳膊,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祈求般地摇着头。 所有的话堵在嗓子,像一块吞不下吐不出的热碳,整颗心脏火燎般地疼着。 白榆恍然发觉自己极其卑劣,他将自己的过去完全隐藏。 他因为害怕,所以无意间已经将自己营造成高高在上拯救者的形象,将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营造成了恩赐,将地球人生来的道德感当作区别于其他雄虫的特质。 他伪装得很好,让高高在上的总裁丝毫都没察觉到自己与他曾经相识。 他又掩饰地很糟糕,让身经百战的总裁一下子就道出了心中的秘密。 他太自以为是了。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还是这样。 “白榆?” 伊尔西的声音拔高,他感觉白榆的状态有些不对。 是伊尔西在喊自己?但是当他抬起头时,眼前的光亮仿佛在旋转着消失。 “白榆你就是个灾星。” “白榆,如果我们没有领养你该多好。” “小榆,对不起,雌父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小家伙,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那些被掩饰住的伤口狠狠地被揭开,带着腐烂的肉与凝固的血赤裸裸地对他发出嘲笑。 他在坍塌的记忆中孤零零地站着,没有过去,看不见未来。 “白榆,白榆,白榆!” 熟悉的声音一次次敲打屏障,终于在混沌中破开一道口子。 白榆的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他看见了金色的头发,蔚蓝色的眼睛,正在他的身前担忧地看着他。 “伊尔西,我真的没有,一直都是你一个。” “你可以相信我么?”白榆的手越来越紧,近乎执拗般拉着伊尔西。 “我信你。”伊尔西捂住白榆冰冷的手,坚定地再一次告诉他:“白榆,我相信我你不会骗我。” 白榆猛然抬头,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折射出细碎的光。 像流星一样。 伊尔西叹了口气,揉了揉白榆的头发。 刚才少年突然被魇住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