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李济廷鼓了三下掌,笑意盎然的说道:“恭喜各位意志坚定,是真正的医生。”他放下了手,又严肃的说,“下面直接开始会议议题。” 成默不动声色的跟着李济廷的视线环顾了一圈长桌,刚刚完成了手术的三个魔神中,有一个竟是吉蒙里那个雌雄莫辩的魔神。 “从现在开始,我将卸下姓名与职责,成为普通人。而新的黑死病之王,将由我身边的新任尼布甲尼撒承担。” 空气中还浮动着血腥的味道,所有人都稍稍垂着头,像是在聆听李济廷的教诲,面对石破天惊的消息,没有任何人发出哪怕一丝质疑的讯号。 万籁俱寂中,李济廷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成默,将他拉到了身侧,沉声说:“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成为黑死病的王,也知道你是个不热衷权与力的智者。但现在,既然你已经站到了这里,我就得问你,你是否有勇气,有意愿……” 在所有人注视中李济廷举起了双手手,郑重其事的从头顶摘下那顶锈迹斑驳又晶莹剔透的荆棘王冠。 灭绝大厅的灯光再次熄灭,只剩下了烛光在黑暗中摇曳。血红色烛火映照着那顶时而璀璨时而暗淡的荆棘王冠,它像是火炬般在幽暗中熊熊燃烧,散发出强大又诡秘的光晕。 李济廷双手捧着“荆棘王冠”,肃穆的凝视着成默,“……戴上这镶满罪孽与诅咒的王冠……” 威严肃穆的声音在灭绝大厅如咏叹调般回旋,长桌上的烛台像是被冷风吹动,在明灭间跳跃。 李济廷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进入了正题,成默稍稍有些猝不及防。他想登基仪式怎么搞的跟结婚一样,还要回答“我愿意”这么羞耻的话,不能直接点吗?我要不愿意我来干什么? 就在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咙,要张嘴要说出那句“我愿意”时,耳畔飘起了李济廷如念诵佛经般的轻声细语,“一旦戴上荆棘王冠,你将只能目送你的亲友爱人逐一死去!你的光芒不能庇佑你的后代!尼布甲尼撒将是你唯一的名。” 成默浑身剧颤,他猛得看向了李济廷,却只看到了一团白雾,他举目四望,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雾气中,这里陡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只有那座“荆棘王冠”如一轮满是尖刺的月光,冷冷的矗立在浮动着血腥气息的长桌之上。 他满身冷汗,虚起眼睛沉声问:“这些话什么意思?” 白雾深处飘过来解说般低声吟诵,这声音忽远又忽近,“成默,凡事总有代价。戴上‘荆棘王冠’,你将屹立于时间之外,如果你强行利用自身的力量改变与你关系密切的人的命运,就会受到反噬。” “什么反噬?” “诅咒将降临在你的后代身上。所以每一任尼布甲尼撒都没有后代。我在戴上王冠之前,曾经有过五个孩子,一个死于疾病,一个被敌人杀害,一个走丢了不知所踪,还有一个变成了疯子,最后一个女儿活过了七十岁,她憎恨了我一辈子,且终生未嫁。在我戴上王冠之后,就不再有孩子诞生,以继承我世俗的姓氏了。”李济廷淡淡的说,“其实也未必是诅咒,当你戴上‘荆棘王冠’,你将会成为全世界天选者的敌人,这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成默,你将要面对什么,你应该清楚才对。” 成默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济廷看上去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做法却如此冷酷无情了。也终于知道了一开始,查理医生对亚斯塔禄所说的“你根本不知道王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是什么意思。 永恒的孤独——这是成为黑死病之王的代价。 这个代价确实有些超过了成默的想象,他没有想到过最后阻止自己成为黑死病之王的竟然是成灵鹿。如果没有后代到也罢了,将来没有孩子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可小鹿是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他实在无法想象,万一成灵鹿出了什么事情,沈老师会怎么样,自己又会怎么样。 即便只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最关键的是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所换来的力量竟不能用于自己。 哪还有意义吗? 成默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灼热难耐,就像又火焰夹在衣服和皮肤间燃烧,他汗流浃背,灵魂在被来自地狱的火焰炙烤。他并不想要过这样完全被束缚住的生活,也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他更不想牺牲自己,甚至牺牲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全人类谋求福利。 他从来不是那种人,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一点的人,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之前他在星城那样,每天早上陪沈幼乙去买菜,他们牵着手走过湿漉漉的长街,在菜市场挑选新鲜出炉的卤菜、沾着晨露的青菜,还要称一些小鹿最爱的牛肉。他看着沈幼乙讨价还价,然后他提着买好的菜,她挽着他回家。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