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个字母组成单词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各种香料,它们被成默一一的放入电子秤,放进坩埚融化成粘稠的糖浆,雅典娜仿佛闻到了那遥远的奇异香味,她闭上眼睛,回到了那个夜晚,他们两个站在月光下,四周是古老的城镇,茫茫的黑色中隐藏着几点温暖灯火,寂静寒冷的夜晚飘荡着几缕异乡的歌。成默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的尝试着可乐的配方,一次又一次把配料和数据记录在纸上。那些字母和数字如今已经组成了令人心醉的长饮,而那个人却已不知身在何方。 恍然间,雅典娜领悟到可乐是什么味道了。 是怪物的味道。 是成默的味道。 是在逼仄船舱底的那个吻的味道。 是她不知何以为家的孤独灵魂最后的安慰。 第076章 赌徒的魔术(上) 海勒的车队在晨光的追逐中抵达了战场的边缘。就在车队的左前方,七号公路沿线的重镇杰鲁特,那里枪声如豆、炮声隆隆,三方人马在城镇的周围展开了残酷的拉锯。 这个位置,朝前可攻击大马士革,朝下可威胁到大马士革国际机场。就目前来说,酷儿德人和isis联军的目的完全达到了,大马士革戒严,国际机场停航。 但参与杰鲁特攻城的酷儿德人却并不好过。 攻城,是海勒心中的梦魇。实际上让她引以为豪的“阿勒颇战役”最让海勒感到恐惧。现代武器的屠杀效率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每次她从梦中惊醒,全都是因为同一组画面。她仍然记得在2018年6月,由于敌军的实力过于强大,恩诺思部队对阿勒颇地区展开了地毯式的轰炸,其中使用了大量的白磷弹。在漆黑的夜晚从天而降的白磷弹如密密麻麻的光雨,耀眼的光点倾盆而下,照亮了整片天空,当它们坠落在地面时,硝烟和火光瞬间将整座城市焚烧成了火狱。 “火狱”这个词汇无数次出现在典籍之中,那是造物主对异教徒最高的惩处,也是每个信徒对敌人最恶毒的诅咒。 尽管“火狱”是每个信徒心中最恐怖的存在,但没有人能说清楚“火狱”究竟是什么样的。 海勒以前也不知道火狱究竟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在那天,她终于知道“火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它就应该是漫天遍城的白磷弹。她坐在运兵车里,看到那金色火焰如“哭墙”般高大宏伟,它们从天而降,将整座城池压在层层叠叠的壮丽焰墙之下。 隔着十多公里,都能感觉到灼热的风扑面而来。 六月炎热的天气里,海勒只觉得浑身发冷。即使不断的提醒自己被焚烧的是敌人,她依旧感到害怕。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兴奋,所有人的脸色都在发白。就算是在枪炮声长大的战士,也被这惊悚之极的画面震撼到了。 有人当即呕吐,有人失声痛哭,有人浑身颤抖,有人跪地祈祷。 战争是如此恐怖,可他们不能回头,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此时此刻,看到连天的炮火,即便海勒已经经历了很多,不会再被铺天盖地的白磷弹吓到失神,但她仍然心脏发紧。 事到临头她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闭上眼睛便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又或者是一切都不由自主,像是一个木偶被隐形的命运丝线拉扯着,走向一片漆黑的未来。 那浓重未知的黑色的像极了那个人的瞳孔,这叫海勒愈发不安,忐忑的心跳声变得比炮火还要猛烈。 也许是为了安抚自己,也许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海勒想起了那个之前叫雷克茨卡,后来叫赛伦的华夏人所说的——“所有人都厌倦了残酷的战争,是时候结束它了”。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万分平静,眼睛里闪烁着的是难以解读的光芒。叫人完全看不透彻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究竟是恶魔?还是天使? 海勒心中没有答案,她在等待着答案。 “海勒?你到了?” 对讲机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海勒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对讲机说道:“是的,塔梅尔叔叔,我到了。” “人呢?” 海勒稳住急促的心跳,低声说:“在……在车上。” “好,你不要往杰鲁特走,绕过杰鲁特,沿着七号公路再走大约十公里,就能看到我们。”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