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灯火下,一袭白色银龙暗纹流云锦衣,其上用银丝绣着的飞鹰昂首展翅,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衣袖在天地间展翅翱翔,腰束黑金带,玄色披风在飒飒风响的庭中飘扬,与夜色融为一体。 乌发只用一枝银叶簪子半挽在脑后,垂落的青丝在身后悠悠飘荡。 暗淡的灯光下,只见她肤光如玉,一双修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眉如远山,挺鼻菱唇,鼻尖莹润。 一眼望去清冷华贵仿佛天人之资,却因那双狭长明眸带上几分写意的秀丽风流。 这样一副隽秀无双的样貌,可她站在檐下,长身玉立,衣袍飞扬,周身气度却是淡雅清逸,从容不迫,如一场萧萧秋雨给酒暖肉香的夜宴带来了几分凉意。 “沉大人,”一直沉默着陆长麟突然开口,道:“先坐下吧。” 沉衾这才抬眼看向陆长麟,目光在他那身熟悉的衣袍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对上他的双眸。 陆长麟坐在席间,灯火昏暗,衬得玄衣越发如墨漆黑,衣上的花纹闪过迷离的金色,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晦暗沉浮。 “对,来人,给沉大人赐座!”李公淳立马接话,看了一眼身旁呆怔的人,厉声道:“昌儿,还不快见过沉大人。” “见、见过沉大人……”李昌痴痴盯着沉衾,话都说不利索。 话落,李管家便觉得有道冰冷目光朝这边扫来,吓得他老骨头一哆嗦。抬头一看发现是沉衾身边的侍从,也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皮肤苍白不似常人,细眉杏目,面色冷漠。 他只恨自己方才怎么没一棍子将他敲晕拖下去,小公子这好色的毛病又犯了,上次因为婉容郡主吃得亏还不够么,也不看看眼前这尊煞神是谁? “李叔,沉大人……如此皮囊,怎么没在上京倾城图上见过?”李昌一边怔然看着沉衾,一边问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此乃我朝国师,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手段……了得,并不适合画在倾城图上……”李管家连忙低声道,这里人多耳杂,因此他说的也很是委婉。 上京倾城图是一副绘有历代有名美人的精美画卷,可这东西再怎么风雅,说到底还是有观赏调侃之意。 而宣炎王朝对神权颇为尊崇,历代国师哪怕是天子都要礼让叁分,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今国师虽说生了一副风光霁月的好模样,行事却残忍狠厉,令人闻风丧胆,画师也得掂量掂量手中的画笔和脖子上的脑袋哪个更重些。 沉衾对李公淳的话置若罔闻,只唇角一勾:“不急,正好诸位都到了,沉某姗姗来迟,自罚一杯。” 说罢,抬手饮下了杯中酒。 “大人!”李公淳一惊,从坐上站了起来。 李昌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更是大惊失色:“李叔!快!快请大夫!”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脸色皆是一白,李管家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撅了过去。 只有李昌还一副火急火燎、忧心忡忡的样子,一想到这么一个尊贵清雅的俊秀美人马上就要口吐黑血倒下他就心痛不已。 “噢?”沉衾看了李昌一眼,神色依旧温和淡然:“李公子说要请大夫,这是何意?” 李昌此时也察觉了宴席上氛围的不对劲,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有些铁青的李公淳,犹豫不安:“这、这酒里有……” “沉大人,此事是臣管教不严,让昌儿犯了大错。大人事后怎么责罚,臣绝无一句怨言。只是望大人以身体为重,先请太医就诊!”李公淳出声打断了李昌,面色已经有些发白。 “李大人言重了,一杯酒而已,李公子也是好意,何来责罚一说,”沉衾微微一笑,仿若清风徐来:“李公子,你方才说酒里有什么?” 李公淳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李昌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气氛凝重得可怕,想到李管家方才说的话,猛地一抬眸,只见对方那双如墨的眸子幽幽盯着自己,仿佛一把冰冷的尖刀,锐利的寒意刺得他头皮发麻,心口悚然,不禁抖着嗓子脱口而出。 “毒!酒里有毒!” 话落,“轰”的一声,惊雷滚滚,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自天上猛然劈下,照亮了檐下依旧笔挺如竹的修长身影。 阴森白光划破黑暗的一刹那,却将那张秀逸玉面映得十分诡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