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但是她在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他一起游历江湖的途中,她总是不乐意跟随李淳罡练剑,六十年前多少江湖宗师渴望能够得到李剑神三言两语的指点,她觉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看过了那个人的练刀,觉得太辛苦太可怕了,所以不敢练剑,她只知道自己的胆子那么小,胆子小了那么多年,被欺负了那么多年,凭什么明明可以轻松读书赚钱,还要练剑还要去打打杀杀?其实那时候她根本不敢承认一件事,就是如果万一真有天,她练剑练成了陆地神仙,难道真要一剑刺死他? 今天撕破君子面皮的老混账宋文凤不管如何悖逆行事,其中有句话毕竟道出了很多大楚遗老的心声,那就是哪怕北凉是她姜泥的栖身之地,也绝不会是她的安心之地。 徐家和姜家,不是寻常邻里间那种寻常长辈的磕碰,而是徐家铁骑踏破了大楚山河,是徐骁亲手逼死了大楚先帝和大楚皇后,是徐凤年的父亲亲自杀死了大楚新帝姜姒的爹娘。 但是,如果仅是这样,早就对大楚记忆模糊的她,习惯了遇到事情就躲起来的她,不是不可以离开京城。 夹在离阳北莽之间的北凉已是如此艰难,那么那个从他爹手中接过担子的家伙,他不但需要面对北莽百万大军,而且背后是怀有戒心的中原和朝廷,如果他今天带走她?带走大楚的皇帝,接下来他该怎么面对天下人? 天下人又会怎么骂他? 第一场大战,北凉铁骑已经死了十多万人,难道要只是因为她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就要多死很多原本可以轰轰烈烈战死在凉莽战场的北凉铁骑吗?难道他真的能够不为此愧疚吗? 她是个很怕承担责任的胆小鬼,以前就是个在清洗衣物的时候会偷偷骂人的丫鬟,就算她可以没心没肺不管不顾,待在你身后装作心安理得,但你徐凤年的安心之地,会没有的。 她知道在整个大楚版图,在这二十年里,很多百姓私下都说大楚之所以灭亡,是她那个早已记不起面容的娘亲害的,否则泱泱大楚,君王英明,文臣荟萃,武将善战,百姓安乐,怎么会输给北方那个连君臣礼数都不知道的蛮子离阳?她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有些时候她还是会怕,怕自己成为他的红颜祸水。 如果是三年前的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她,只觉得天底下一对男女,只要相互喜欢就应该在一起的她,那么就会跟他走。 但是在进入广陵道以后,虽然那些天下大势她都不懂,可是想来想去,想过了无数次久别重逢的场景,到最后都发现自己不敢走,不能走。 不知道多少次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不知道多少次面见臣子的时候手心都是汗水,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御剑飞行直奔西北关外,去看他一眼,或者远远看一眼清凉山,看一眼武当山的那块小菜园子。 她捂住心口,可还是心疼。 灯火阑珊处,她很想他。 他来找她,她其实很开心。 她很想告诉他,刺你一剑,她很后悔。 在将来的岁月,你可以恨我。 但你不要不喜欢我。 她抬起头,满脸泪水,轻声抽泣道:“就算你不喜欢,也只可以不喜欢西楚的姜姒,不可以不喜欢姜泥。” ———— 从城头望去,万家灯火。 有个年轻人就像无所归去的孤魂野鬼,安安静静坐在城头上,他背对城外,面对城内。 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都会摇晃一下,而潦草包扎的胸口伤处也会渗出些血丝。 一名高大白衣女子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来到他身边,感伤道:“何苦来哉,你这是在一人战一国啊。” 年轻人默不作声。 身材高大却面容极美的女子叹息道:“西楚气数虽然所剩无几,但依然不是一己之力可以轻易抗衡,尤其是你先前在广陵江上和陈芝豹死战一场,本就受了伤。既然事已至此,你何必留在这里雪上加霜?” 在练气士大宗师的她眼中,才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