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梧桐院和拂水房授意的,但多是投机取巧的末流高手,在离阳江湖厮混不下去,才流窜到北凉找寻个栖身之所,真正肯到北凉边境投军上阵的,又确有几分功底的,在都护府都有明确记录档案,至今才寥寥十六人,而这个徐凤年从来没听说过的“鸣天鼓”年迈剑客,则是实打实的小宗师境界,这种货真价实的高手,别说在离阳江湖上轻轻松松开宗立派,在一郡武林内执牛耳,就是去京城刑部弄个鲤鱼袋挂在腰间也不难。徐凤年轻描淡写观察他们四骑,那四人除了二品高手的师父眼神祥和,其余三人的眼神可就各有千秋了,腰间佩剑有锦绣长穗的年轻男子意态倨傲,早就听说北凉的将种子弟多如牛毛,眼前这个无缘无故出现在塞外边关且又不披甲佩刀的陌生同龄人,多半是其中之一。中年剑客应该是那位江南武道小宗师的大徒弟,性格相对老成持重,在不露痕迹打量徐凤年卧缰的手,试图找出曾经习武的蛛丝马迹。他的江湖阅历十分丰富,不相信在数十万北莽大军攻打虎头城的时刻,会有寻常人在这附近单骑散心。至于最后那个头戴帷帽遮掩面孔的紧身黑衣女子,也在好奇审视眼前这位不像北凉男子更像是江南士族的公子哥。 徐凤年笑着开口道:“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做好自己就是。真要拿眼光说事的话,离阳朝野二十年,看待我北凉不就一直等于是在看蛮子吗?” 那年轻剑客大概是勉强受得了北凉边军的气,独独受不了这种北凉同龄将种子弟的鸟气,当场就勃然怒色,“我们师徒四人跑来鸟不拉屎的北凉投军,是陷阵杀敌来的,不是听你这种人冷嘲热讽的!要不是我师父与徽山次席客卿洪骠是莫逆之交……” 老人脸色严厉,制止徒弟继续言谈无忌:“冲和!” 叫“冲和”的年轻人撇过头,默默生着闷气。他在江南江湖上一直也是温文尔雅的剑中君子,本不该如此失礼失仪,只不过到了这贫瘠北凉关外,往往策马狂奔一日都不见人烟,实在是水土不服,憋屈得难受。想那中原家乡,此时也该是烟雨朦胧的旖旎时节了,会有小巷卖杏花,有那湖上泛舟,有那青楼歌舞夜不休,就算什么都不做,在庭院深深的家中,跟师兄师妹切磋武艺也是享受,也好过在这种西北边关喝风吃沙还要受气。 徐凤年笑问道:“要不然我为前辈带路好了?” 年轻人立即嘀咕道:“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安好心,还不是对师妹意图不轨。” 那老人瞪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徒弟,望向徐凤年,也不矫情,哈哈笑道:“如此正好,到了关内,交过了路引,定要请小兄弟好好喝上几斤那绿蚁酒。实不相瞒,这酒老朽是早有耳闻啊,可当年尝过一口,那滋味……不敢恭维,不曾想如今到了你们北凉道,喝着喝着,竟是越喝越放不下了,这不在凉州龙口关买了两斤装在酒囊,没过两天就囊中空空,如今肚里这酒虫子可是造反得厉害喽。” 五骑结伴同行,老人跟徐凤年闲聊着北凉的风土人情,相互都很默契不去刨根问底身份的事情,交浅言深是行走江湖的大忌。不过那个年轻剑客很快就按捺不住,嗓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徐凤年听到,说了一句,“师妹,大奉王朝开国皇帝曾经给草原游牧之主写过一封信,说‘蓟州以北以西,引弓之地受令于你’。而‘蓟州以南以东,冠带之室由朕制之,万民耕织,臣主相安,俱无暴虐’。” 那年轻女子嗓音轻柔,“师兄,你不是刚入北凉境内就说过了吗?” 在前方的徐凤年笑道:“这是说给我这个蓟州以西的北凉蛮子听的。” 与徐凤年并驾齐驱的老人闻之会心一笑,“小兄弟好肚量。” 徐凤年玩笑道:“也是给一点一点熬出来的,否则早给憋出内伤了。” 那个叫冲和的年轻人明显就憋出重伤了。 徐凤年突然说道:“与前辈相熟的那个洪骠,可是如今新近当上了胭脂重骑军副将的洪骠?” 老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正是此人。” 徐凤年笑道:“那前辈在都护府那边交接了路引,得重新南下一段路程,去重冢那边才能找到洪将军,到时候我请人帮前辈带路,否则还真不一定见得着洪将军。倒不是我们北凉小心眼,实在是洪将军如今的位置很特殊,莫说是前辈你们,就是很多北凉边军实权将领,也不是随便就能看到那支重骑兵的。” 然后老人和徐凤年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两人就聊起了中原江湖的趣闻,老人见多识广,也健谈,说起了徽山当下如日中天的光景,说起那胭脂评文武评和将相评,更是压抑不住的眉飞色舞,“以小兄弟的眼光肯定知道这次把将相评放在末尾的用意,其中-将评囊括了离阳北莽和你们北凉,相评则只评离阳,这恐怕是自大奉王朝灭亡后最有分量的一次评点了。将评十人不分高低先后,离阳有四人,陈芝豹,曹长卿,顾剑棠,卢升象。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