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顿时一整座晒麦场都充斥着气势磅礴的凌烈剑气。 郁鸾刀沉声道:“范奋,住手!不得放肆!” 范奋愕然,郁鸾刀的无故阻拦,更让这名二十年戎马生涯的汉子感到悲愤欲绝,就在他举刀前冲的那一刻,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在把裘子穿在尸体身上后,五指如钩抓住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剥下了一张“脸皮”。 只听这人自言自语说道:“对,你们死得不值,死在这蓟州,死在了异乡。” “离阳都保护不了的百姓,你们幽州骑军为什么明知是死还是要管?明知道是违抗了北凉斥候条令,还是要管?” 那人轻轻帮死不瞑目的斥候伍长合上眼睛,惨笑道:“要是在三年前,我也不懂。那时候我以为江湖上的大侠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等我真的走入了江湖,等离阳北莽两座江湖都走过一趟,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连江湖好汉都不会像你们这么傻。” 年轻人抬头望向一伍五名斥候中仅剩的活人,那个年轻幽州斥候,问道:“你们叫什么?” 年轻斥候下意识脱口而出,“范辽,胡宗汉,赵典,我只知道伍长姓卢,伍长从不给咱们看军牌。” 范奋说道:“卢成庆,从军十二年,凉州游弩手出身,本来早该当上标长的,这么多年来手头只要有一点点军功,都推给手下兄弟了……还有这小子,叫刘韬,也从来不是孬种。” 世家子模样的年轻人不但搀扶着伍长尸体站起,而且还用那根绳索将尸体与他绑在一起,掠去马背,死人和活人同乘一马。 他说道:“郁鸾刀,你们带着三具尸体先回银鹞城,领六千骑赶赴葫芦口,我最多半天后就能跟上你们大军,记得出城时多带一副甲胄。斥候刘韬,你需要在这里等着,我帮你们拿回弩刀和铁甲,到时候得让你把伍长和那些东西一起带回去。” 说话间,那老幼和年轻女子古怪三骑也纷纷上马。 郁鸾刀望着那个背着伍长尸体的他。 徐凤年轻声道:“我给卢成庆送一程。” ———— 四骑疾驰远去。 那四骑杀气之盛,连幽骑副将石玉庐和斥候都尉范奋都一阵头皮发麻。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石玉庐,在背起一具尸体上马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这是?” 郁鸾刀怔怔出神。 他生于富饶的中原江南,游学时也走过许多地方,一年到头,有着名士清谈声,林间琴声声,青楼欢笑声,觥筹交错声。 但是只有北凉,死战无言,悲恸也无声。 郁鸾刀抽出那把名刀“大鸾”,指向南边,“请你们瞪大眼睛,看一看我北凉!” 骑队快速离开村庄,范奋有些郁闷地轻声问道:“郁将军,那家伙到底是谁,离阳王朝顶天大的大人物?” 郁鸾刀摇头道:“北凉以外的,谁配?!” 郁鸾刀哈哈笑道:“他啊,就叫徐凤年!” 石玉庐和范奋在内所有幽骑将领,神情一顿后,突然就觉得好像有风沙进了眼睛。 范奋突然猛然间掉转马头,喊道:“郁将军,我赶紧给刘韬那小崽子说一声去,他说过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单枪匹马就做掉王仙芝的那个人!刘韬还总说这辈子是见不着他了!老子这回看这小子敢不敢相信!” 一名年轻都尉突然怯生生说道:“郁将军,我也顶佩服他了!要不然让我留在村子里等半天,我保证跟得上大军,要是跟不上,我到时候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郁鸾刀瞪眼道:“你脑子进水了?接下来王爷要跟我们一起杀向葫芦口,你想怎么看王爷就怎么看,想看几眼就几眼!到时候你只要有本事跟在王爷屁股后头,我不拦着!” 年轻都尉一想也对,尴尬笑了笑。 ———— 不用半天,四人就在黄沙大漠上一路弃马长掠而至,追赶上了六千幽州骑军。 当六千骑看到为首那名年轻人后,同时抽出北凉刀,以示敬意。 四人翻身上马,徐凤年接过一名年轻都尉抛来的甲胄,披挂在身。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那三个字,连同郁鸾刀在内都一次次欢呼。 “大将军!” 当时北凉葫芦口校武场上,是徐凤年第一次在边军中露面,但那时候也只是身穿蟒袍。 所以这一次是徐凤年第一次披甲陷阵。 他转过头,像是看到了一位老人在与自己并驾齐驱。 徐凤年咬了咬嘴唇,深呼吸一口气,再望去,只有黄沙万里。 他抽出那柄北凉刀,策马狂奔,怒吼道:“北凉!死战!” “北凉!” “死战!” 六千骑怀必死之心赶赴葫芦口外。 他们不仅要斩断北莽南朝至葫芦口间那条浩浩荡荡补给线,还要将其彻底打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