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送他到机场,临走的时候,他又把那个牛皮纸口袋拿出来递给她。 “收下吧。”他的语气难得严肃,“就当是我这几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了。” 尤秒瓮声瓮气地说:“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赚你钱似的。” “哎呀,说这些干吗呀?”靳风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给你就收着呗。”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从13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尤秒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和人一起往前推,说道:“快去登机吧,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靳风执拗地转过身,把衣服塞进她怀里:“反正我送都送了,穿不穿随你便吧。”然后提着拉杆箱疾步朝前走去。 尤秒拎着袋子,抬脚又停下,最终没有追上去。 大约走出十几步的样子,靳风突然回过头,大声问道:“尤秒,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云层在那一刻散开,橙色的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墙,尽数洒在少年身上,好像为他镀上一层金光。而那少年俊美的脸庞一如神话里的王子,尽管是多年之后,尤秒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模样。 “咱们说好了,做朋友。”尤秒冲他微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拒绝他。 靳风很好,只是不适合她。 因为,她还有那么喜欢的江淮,她还没有站在他面前,亲自告诉他“我喜欢你”。 “那好吧。” 靳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落寞,他高高挥动手臂,大声说:“那祝你幸福。” 一定要幸福啊。 那天下午,雨夹雪如期而至,尤秒因为吹风着了凉,回家后竟然大病一场。半梦半醒间,尤秒好像看到电视里在播放靳风的讣告,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听得不是很真切,须臾,她又沉沉睡去。 五 “我从未想过那竟是诀别。” 在那之后的日子,尤秒曾很多次对江唯尔说过这句话。 靳风去了x国,准备飞往那个海岛与爷爷奶奶会合,结果飞机失事,据说坠机真正的原因是飞机内部零件出了故障,至于具体是哪里的故障,航空公司却迟迟给不出明确的回应。 追悼会在靳风的老家举行。尤秒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极北方的城市,这里的冬天有一种连毛呢大衣都抵挡不住的寒冷,马路两边是堆积得如小山一样的雪,天上也是雪,地上也是雪,整个城市被这片白完全覆盖住,显现出极其苍凉的压抑感。 因为生病的关系,尤秒比江唯尔晚来一天。 当江唯尔再见到尤秒时,她简直没认出那个脸色蜡黄的女孩就是尤秒。尤秒的下巴瘦得尖尖的,像一枚小小的枣核,与之相匹配的是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仅仅一个月不见,尤秒好像缩小了一圈,仅用骨架艰难地支撑着身上宽大的黑色外套。 “尤秒。”江唯尔冲上前抱住她,“你想哭就哭,哭出来就会好一点了。” 可是尤秒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接过家属递来的白菊花,缓缓地放在靳风的巨幅照片下。 追悼会场外,有数千名粉丝自发前来,其中不乏一些娱乐小报的记者,一些长期关注靳风的狗仔注意到尤秒,这个在他们眼里一直和靳风关系不明的“神秘女生”。他们以为这个女生会崩溃流泪、泣不成声,但是从始至终,尤秒一言不发,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神父为靳风做祈祷。有人窃窃私语,说靳风离世的模样并不好看,所以家属选择直接火化。 尤秒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她回过头,不惜打断神父的发言,冲着那两个小声耳语的人破口大骂:“他是人,不是东西,只有东西才用好不好看形容,难道你死了的样子很好看吗?” 江唯尔赶紧站起身拉住尤秒,冲尤秒身后的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情绪有些激动。尤秒,你别闹,你先冷静一下!” 更多人因此注意到了这个发疯似的少女,包括靳风的家属。 有人试图带尤秒暂时离开追悼会现场,尤秒却抓紧了椅子的扶手,说:“我是靳风的朋友,凭什么让我走?我刚才说的哪句话不对?” “你没有哪句话不对,可是听起来就是每一句都错了。”江唯尔抱住尤秒,眼泪噼里啪啦落在尤秒身上,“我求求你别闹了,我们都很难过,我也是一样,可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我能改变的,我明明可以改变的。”尤秒安静下来,坐在那儿发笑,喃喃自语,“是啊,我可以改变今天这一切的,我只要再留他多在家里待一天就好了,我明明可以改变的……” 人在悲伤到极致时,反而一滴眼泪也没有。尤秒脑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那个少年,还有突然穿过云层的阳光。 他说:“尤秒,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他说:“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