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关澈使劲地揉搓了几把自己的脸,呼出一口气,摆好握鼠标的动作。 拍摄再次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图南终于有了困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再看一眼时间,23点。 从霍巡上楼开始,也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他又回头看,霍巡已经放下手机睡着了。 生活在这里,果然很舒服,睡觉都这么早。关图南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轻手轻脚关掉电脑,脱掉身上防夜凉的外套,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他躺进去的同一时间,原本张开腿有些呈大字型睡觉的霍巡就像是被吵到了一样,收回了腿,翻了个身,变成了背对着他侧躺的姿势。 与此同时,关图南躺进去的动作一顿,又借着斜屋顶天窗的月光看向霍巡的后脑勺。 几秒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躺下去。 镜头拉远,关图南放脚的地方,正好是刚才霍巡收脚的地方。 因为霍巡本来就是一个热情的、会照顾人的老板,后面还会有一些伏笔揭开。所以这里的剧情设计,其实是他们细小温暖的一个开端 萨布地处高原,昼夜温差极大,太阳和月亮宛如来自火与冰的世界,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一个穿着凉拖鞋做了那么久工作的人,脚肯定都是冰凉的。所以霍巡睡在床上的时候,下意识伸了一只脚过去给人暖着被窝。 关图南顿那一下,就是因为感受到了那种温度。 以及最后把脚放到他放过的位置,也是接受他暖意的一种暗喻。 当演员有时候也非常分裂,因为他们这一个镜头还是刚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同居的时候也保持着距离。但下一个镜头,他们就要爬上屋顶,暧昧地靠在一起了。 为了这场戏,他们还花了半个小时,从细微的地方改了一点发型和肤色。 屋顶也是实景拍摄,这栋建筑的屋顶比较难爬,大家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各种设备架好。 我们这儿月亮美吧? 嗯,真的太美了。映照得晓嘎山山头那片雪更优雅了。 他们手里各端着一小壶酒,关图南率先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诶,我第一天来这儿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什么问题?霍巡问,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问你为什么来这儿开民宿呀,你当时随便打了个哈哈就给我糊弄过去了。关图南说着,嘴角又扬起笑意,抓着壶口,用酒壶的屁股去撞了霍巡的,你肯定是故意的。 真没,霍巡顺势抓住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和虎口处摩挲,谁叫我的注意力当时都被你那一手的伤给吸引走了,挺好的,在我这呆了两周,手都好得差不多了,脸上也有肉了。 又来了,转移话题。关图南指着他,你越这样我就越好奇咯。 哎,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霍巡也喝了一口酒,美滋滋地咂了咂嘴,开口,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他身体不是很好,不适合剧烈运动,连太阳都不能晒久了。但是他很向往高原,老是和我说,要是他有机会住在高原,一定像一只雄鹰一样自由自在,要飞到最远的天边,飞上最高的雪山,过最快乐的日子。 关图南听的很认真:你这个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吗? 霍巡点头:很好。 我以前是市上击剑队的,身体条件很好。我常常在想,我其实也不需要有多么好的身体,要是真有神仙能替我匀一点给他,要的不多,能上高原看看都行。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朋友来这里的吗?关图南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去世了。霍巡叹了一口气,没熬过一天又一天的透析和化疗,心里扛不住了,跳楼的。 关图南不敢说话了,只是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他的背,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说什么:月有阴晴圆缺,缺憾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像你,我没有什么梦想,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去庙里给他供灯。他24岁走的,我为他供24年,换他转世的每一年都平平安安。霍巡的眼神虚无缥缈,却又隐含着平淡的笑意,现在还有十年。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开家民宿也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他喜欢晓嘎山,最常问我的就是晓嘎山上的雪是不是比我们这儿冬天一个县城里下的雪还多啊?,哎,现在想想,还真是天真。 晓嘎山上没有那么多雪,我替你们去看过了,山顶有个火盐湖,堆着的都是结晶的盐,并不全是雪。关图南顿了顿,你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那位朋友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