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她竟赤足朝自己走来,刚要出言提醒。冷不防的一阵劲风袭来,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去。许是不敢相信有一日她会对自己动手,怔楞间竟没有来得及自保。就这么当头被一块镇纸击中了左额,顿时肿起了一大片,有零星的血迹从额角顺着脸侧滴落。 那道浅淡的长疤被血液染得有些狰狞耀目,福桃儿抖着手扫了眼他的脸,觉得这一幕好生熟悉。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毫不犹豫地推开人就要朝外奔去。 桌案边的男人回过神,三两步便赶上去,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他眼底染上浓得化不开的痛色和忧虑,随着福桃儿的挣扎踢打,只是不管不顾得将人拥紧了,怎么都不肯放开手去。 “对不起,小桃……”他兀自喃喃地重复着,对她的击打毫不在意。 忽的,怀里安静了下来。楚山浔小心地将人翻过来,想要看看情况。冷不防得被一口咬在了脖子下方,皮肤被撕扯开的痛意袭来,他本能地想要将人扯开。可心口一顿,抬手转而温和地抚上她发顶。 见人不动了,福桃儿眼中蕴满了泪水,到底还是松了口。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心中疑惑,等对上那双眸子里的深刻的怜惜和忧虑后,她的神志突然有一瞬间的清明,犹豫地问了句:“你不会杀我?” 男人苦笑着拭去她眼角惊恐的泪珠,用他平生都未曾有过的低柔声调,哄慰安抚:“怎会,便是要拿走我的命去,也舍不得杀你的。你只是中了毒神志不清,梦里看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望着那半张脸上淌落的血迹,福桃儿虽是中了幻药,却还是能看出那双眸子里的善意,和她梦中所见全然不同。 她强忍着想要攻击眼前人的念头,深吸口气问了句:“你是何人?” 瞧着她低垂隐忍的眉梢,楚山浔顿了顿,开口认真地说:“你是我发妻,三年前不幸被歹人掳去,我一直在等你。” 他神色认真,潋滟双眸饱含着深情怜惜,和着那串血珠,叫福桃儿怎么都看不出端倪来。她抬眉思索了下,疑惑地说:“我真是中毒了?” 一头是血的青年点头,握住她手的大掌不住地摩挲着那纤细的指尖。近在咫尺的褐色瞳孔是那么认真,不似作伪。福桃儿相信了,她蹙眉抬手,用指尖一点点,沿着那道长疤,小心地拭去暗红的血滴:“对不起,是我中毒了控制不了,你快找个大夫吧。” 听她这么说,楚山浔如蒙大赦,甚至要庆幸唐晔给她下的奇毒并不厉害了。他当即轻柔地拢上她肩头,欣喜道:“原都是我没用,未曾护好了你。” 感受到怀里人紧绷的身子,他叹了口气,猜到那幻象的厉害,便唤来了两个侍女,嘱托她们好生照料,自己带着文书退了出去。 后半夜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似鹅毛般落满了平城外的营帐。因是要参与新王礼成,显示两国邦交,还要收编八千汉兵,他们还要在这处安营扎寨好些日子。 思虑完明日交涉的事宜,楚山浔起身拨了拨营帐里的炭火。北地的冬夜便是这般,也就是那有地龙的大宅院还暖些。城外山谷边的这等地方,自然是燃多少炭盆子都还是冻人的。 国事要紧,胖丫头的毒更是要紧。他不能就这么坐在这儿干等着,等明儿一切谈妥。他得带她先入了城,先去瞧瞧顾氏还在不在,然后想法子叫她见些旧人。 . 第二日中午,主帐内,靖远侯萧元洲一脸不悦,瞧着他左额的红肿连连皱眉 “方才新汗待你如何,你应当明白。收编之事兹事体大,既然谈妥了,今日夜宴,你非去不可。” “洽谈之事,本就是侯爷您的功劳,微臣家事紧急,告辞了。” 靖远侯还待提和亲之事,还未开口,就见人已经十万火急地掀帘退了出去。他摩挲着手上扳指,隐约便对那个未谋面的女子不满起来。 门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