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私密的事。 这会儿子又是内急, 又是尴尬, 还怕要被这丫头指责埋怨,又兼之方才听了厨房里的话, 五内撞击如焚,更是深感‘废人’这个词的悲凉苦痛。 预料中的责骂没有来。 福桃儿拎起那夜壶,先用屋角的脏布简单擦净了外沿。然后她故作自然地走到桌边,递过那壶, 歉声道:“都怪我疏忽了, 你先用吧。” 他闷着头, 将一身难受就着她的手解决了。勉强系了衣带, 就见福桃儿已经端了盆清水进来。 屋子里泛着股难闻的气味,她一次次蹲下身,手脚迅速地吸干了地上的液体,又来回擦了五六次,开了窗,一室干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别一直闷着了,去后院散散,那里的葡萄藤开满了花。等我净了手,先端碗粥你填填肚子。” 对着她仰头温吞的语气,楚山浔神色沉闷地点点头。目光游移在她的背影里,心里头只觉被一股气堵得发疼。 怎么有人能这样坦然地处理秽物,丝毫不计较他已经是个家世容貌尽毁的废人。 何必要这样照顾着,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贪图的了,难道真的是为了报恩? 虽然不情愿出去,可这屋子里实在是闷的很。他双臂伤了,腿却没断,一直这样躲在屋里,也是难受的很。 医馆是个二进的院落,福桃儿说的后院,其实是夹在当中的一块长条空地,地方不大,却很是僻静。有来往煎药问方的人,轻易是到不得这处的。 孙老头在这里搭了个葡萄架,如今已经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把这一方小间遮得严实。 有斑驳的日光透过间隙洒落在石凳圆桌上,葡萄花如漫天星般盛放,有团簇碧绿的,更多的是淡黄色的细针一样的圆盘子。 葡萄花花期极短,虽说是花,却无一丝殷红艳色,只有淡雅的绒黄。置身其下,却觉一股清淡至极的幽香,连绵不断的沁人肺腑。 这处倒是幽静也无闲人,楚山浔坐了没多会儿,就等来了端着粥碗的人。 “差不多凉些了,筵沁楼的弄不来。我特意起了大早,买的野生山菌子,和瘦肉剁碎了……”怕他要挑,福桃儿特意端着碗舀了几下,好让香气传了过去,“你早膳也没多吃,可是饿了?” 岂止是饿了,昨夜刚退烧不觉得,楚山浔今日便是被饿醒的。他点点头,便伸手要去接勺。 却被她避了过去:“顾大夫已经找着了几个古方,说是能试着治你的腕子。来,我正闲着。” 说罢,舀了半匙粥递到他嘴边,眉心里带着些疲惫,却还是在小心地哄着。 楚山浔张口,好看的唇珠正碰在粗瓷勺边,显得有些违和。 山菌肉糜粥入喉,只觉香滑生鲜。他的眉头微动,看向身侧人,半年来,食材虽然廉价,却是他吃到的最妥帖精细的吃食的。 福桃儿却只以为他挑嘴:“怕你伤不好,只点了些香油,盐撒的少了些,可是味淡?” 回应她的只是一双沉静阴郁的眸子,视线中带着探究和灼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他就这么看着她,张了口,一勺接一勺,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吃完了粥,他视线中的探究更甚了。被这么瞧着,福桃儿到底有些面热,掠过那道糊了鲜红药膏的鞭痕,她弯了弯细眼,那针尖般簇密的葡萄花开的真好。 “还饿吗?等歇歇再吃,还有些汤菜,不好一下子吃得太饱了。” 回应她的却是句毫不相干的话:“五年前在江阴,我只是顺手为之。” 方才在厨间的话,他还是听着了。 福桃儿笑了笑:“说起来,若不是主子,那我现下……” “你是为了报恩。”楚山浔打断了,仍是直直逼视过去,“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当年那回事,对我这么个名利容貌皆无的废人,你连看一眼都嫌厌弃?” 被他语气里的压抑惊动,她收回了视线:“不会,在楚府里,比起旁的人,主子对我多有照顾。如今落难,任谁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呵,这丫头竟这般天真?便是连双瑞和纤云,见了他也是避之不及,唯恐牵连,她竟把人心想的这么简单。 “倘若在府里,我未曾善待帮扶……”楚山浔哼笑一声,觉得自己问的也是可笑,“既然是为了报恩,那大可不必。你只需替我修书一封,给祖母在京中的亲眷,他们自然会在衣食上接应我。” 他虽言之凿凿,可那神情里的虚弱犹疑却还是叫福桃儿看出了端倪。也不知究竟是在别扭什么,许是伤了腕子容貌,总是有些脾气怪异吧。 就要开口间,月洞门里吵嚷着跑进来个七八岁的小童。后头追他的大人也一并冲了进来,那小童满手泥巴,瞧着甚是顽劣,边跑边朝后做着鬼脸。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