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抱住她,却是右腕无力,一阵厌戾涌上心头,倒是后退了步,将人推出了怀去。 “身上这般烫,是起热了?”福桃儿收了泪红着眼, 抬手抚在他额间, 毫不回避地略过那道鞭伤,“呀, 烫成这样。” 触手是不正常的体热滚烫,也不知是身上何处伤口化了脓,才引得这般高热。 “死不了的。”楚山浔见她瞧着自己左颊,偏过头去, 是故作不善的口气。 见他虽仍是这副凶恶的模样, 却到底站在她面前, 不再抗拒。这样子俨然是一只受伤衰弱的困兽。 福桃儿细心地察觉到了他右臂的无力, 唯恐他伤在那儿,便伸手去拉他的左手,“夜深了,这里不好久留,快随我走吧。” 谁知才刚触到他手心,听得一声锥心的痛呼,骇得福桃儿连忙又放了开去,小心地开口:“这、怎么疼的这般厉害!” 楚山浔静默不语,想要转身离开时,却是一阵晕眩袭来,晃了晃身子,差点没直接摔到在地上去。 “主子!”福桃儿反应极快地撑在了他的后背,又听得声压抑的痛呼,身形不稳,她只得放开了,下意识地便去拉他的左臂。 “别喊我主子了。”被这称呼刺了下,他用力挥开了,又要朝前自己走。 福桃儿不敢再造次去扶他,只细心地发现,他右臂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处,却不知怎么右手里总没有力气一般? 许是高热叫人失了气力吧,主子肯定是很难受的。 晓得他心绪失常,对他的斥骂推拒,她只是不理。上前试探着轻柔地握上了他的右手。 确认了那处没有受伤后,遂五指相缠,牢牢地将两人的双手嵌在一处。 男人只是顺势挣了挣,可右腕处并没有什么力气,也就任由她这么牵着。掌心相贴,她的手掌并不细嫩,却还是有女儿家的软和,温热间夹杂着些微湿意,叫他终是卸下心房,不再抗拒。 这地方离着城东极远,福桃儿牵着个伤重病弱的楚山浔,大半夜的也是决计找不着车马代步。一前一后地才走了二刻,便明显觉出他的力竭,若是这么走回去,又怎么可能呢。 正在忧心间,男人一个踉跄,若非她牵着,眼看着便要摔进河去了。 夜色沉沉,瞧了瞧这附近的环境,倒是可巧,快要走到从前城北的点心铺子了。 罢了,少不得还是得去孙老头那儿打搅一夜了。 可楚山浔的情况,却是越发不好。 卸下了再遇时的激愤,男人苍白俊秀的脸上透着孱弱委顿,双颊被高热烘着,泛着妖异的潮红。那双昔日高傲明媚的桃花眼里,也是失了光彩,唯有浑身的伤痛缠着。 主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 福桃儿咬咬牙,松开他的手,突然绕到他身前。男人高她许多,便不需的蹲下,只是微微弯了腰,将纤薄的后背露了出来:“上来,我背你走,试试看。” 这句话像是骤然拂了楚山浔的逆鳞一般,他忍痛用折断的左臂将人捞起,强自稳住身子,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你这算是在嘲弄我吗?本公子竟要沦落到叫一个丫头来背着走……” 不待他说完,福桃儿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就挥开了他的钳制。又绕回与他并排的姿势,再次牵回了那只手:“平白凶些什么,我也只是想试试,未必背的动嘛。” 她也是有些疲累了,说话间一丝烦躁无奈外露,檀口扁了扁,是个小女儿家惯常的撒娇嗔怪的举动。这一年来,在外贩货行商,她和余氏母子打趣惯了,不论占不占理,余氏总是教训斥责毛毛,处处照顾让着她。 因势而变,人在这样和乐松快的境遇里,再总是会养出些不同的性子来。 这举动瞧得楚山浔怔楞,一年不见,胖丫头,如今也是不能这么叫了。从头到脚,她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时移势迁,尤其是对照着自个儿的变化,他又是一声惨笑,也不回话,任由她动作了。 福桃儿小心地拉过他右臂,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又试探着伸手去环了他的左腰。 细观楚山浔的神色,还好,她没有碰疼了伤处。 利落地将人架在身上,承受了他大半的重量。福桃儿迈开步子,安抚道:“前头有个相熟的大夫,再忍忍,一会儿便到了。” . 到了孙老头门前时,身上人已经神志不清起来,几乎只是游魂般配合着她的动作,艰难地朝前走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