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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妾 第39节


 这段日子,楚山浔沉稳也细心了不少。算算日子,便想明白了缘故,他放下书册,关切地说了句:“到底是旁人的事,你再操心何用。罢了,这两日热成这样,索性你别陪着了,搬去西苑里住着便是。”

    福桃儿略吃惊地抬眼看他,感激地扯了个笑:“多谢主子。”

    她笑起来眼睛成了一条线,便更是没个模样。可楚山浔却瞧得心头一跳,便是撇开了头,眼前还晃着她藕花似的唇畔,笑起来圆脸上带了股孩子气,那冒了尖的虎牙更是让他莫名觉着俏皮鲜活。

    “快去快去,也好叫本公子清净两天。”他故作不耐地挥手,这段日子自己挑灯夜读,总被这胖丫头规劝着注意身子。呵,他楚山浔的身子好不好,那天夜里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得了主子特许,后头的十多日,福桃儿便当真搬去了西苑,与容荷晚同住。

    产婆说的期限已是过了两日,容荷晚的肚子却还是不见动静。她的情绪愈发不对起来,屋子里不分白日黑夜地置着冰。

    有时候福桃儿迫着她起来走一走,她才勉强地起了身,也只是到院子里,葡萄架下略坐坐,再出神地看两眼高飞的燕雀,便喃喃地说热气熏着,还是回去罢。

    楚山明近日城内的票号事忙,便是回家来,也只是各房里转一圈,至多在西苑里多留片刻。

    他若不来,倒还好。可每回一来,福桃儿的心就要抽紧着吊起,有两次便见容姐姐卧着假寐,竟会突然大哭不止起来。

    仆妇间有私语议论的,说是大爷从山东又来了个妾回来,听说竟是也有了身孕了,善化寺卜了卦,确定是个男胎了!

    西苑不是什么主母住的院落,仆妇们说话也都没有避着她们的道理。千防万防的,还是叫容荷晚听着了这个消息。

    本怕她难以接受,要闹出事来。福桃儿陪着她说了好些幼年的趣事,却见她神情平淡,整个人好像都安静下来似的。

    情志多变,福桃儿以为这是快临盆的常理,见她应对从容,脸上一派恬淡,也就暂且放了些心去。

    她两个几日来见天的同塌,福桃儿睡外侧,容荷晚睡里侧。那雕花大床极为阔大宽敞,四五个人也都能躺的。两个这么相伴着消暑,就像是回到了十余年前一般。

    夏至这天夜里,屋里头凉气过甚,福桃儿不小心踢了被子,到后半夜便冻得醒转过来。

    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塌上空茫一片,她猛地便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灯一看,容荷晚果然是不见了。

    快临盆了,容姐姐总是多去如厕,有时的确是要起夜的。可福桃儿几乎是翻着身子,连鞋都穿倒了爬了起来。

    冥冥之中,就如今夜铜镂里过重的寒气一般,她就是觉着出事了。

    急忙在屋子内外寻了一边,数次都磕碰在几案箱笼上,却丝毫也觉不出疼痛。她的身子颤作一团,寒气从五脏六腑争抢着向外涌去。

    更漏滴在子时三刻,大半夜的,西苑离着主屋极近,又不好胡乱喊人。就在福桃儿三魂六魄吓没了一半,忽然便瞥见西苑角落的净房里,似有明灭火光闪动。

    凑近了一看,竟是容荷晚燃了个火盆子,在烧些乱糟糟的物件。

    “半夜里不睡,做什么烧这些东西。”福桃儿松了口气,蹲下身想去扶她。

    近前一看,那里头有衣服、簪环,平安福,更多的是泛了黄的信笺。

    “来,这些东西你收了,往后变卖了也好的。”容荷晚脸色平静,递过个精巧的沉水香妆匣。

    妆匣只比巴掌大些,打开一瞧,却是上下两层,琳琳琅琅的收了十余件朱钗耳铛,还有108粒海珠作的链子。

    “好端端的,这都是大爷送的,怎么叫我变卖了。”福桃儿不经意地盖上妆匣,便要去拉她起来。

    “桃桃,你若不收,我可要生气的。”容荷晚的脸被火光照得柔和一片,说出的话却是不容质疑。

    “好好,走,咱们先回去睡觉。”福桃儿只当她睡不稳,想着先哄了回屋,再好生陪着,到天明也还有时间,总也能再睡一觉的。

    她心下一松,抬脚正要去踩灭了火盆,身侧人一个踉跄,竟软了腿直接坐到了砖地上。

    “小晚姐姐!”福桃儿骇得连忙也坐下,暗恨自己怎的就没看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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