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谋反,给朕拿下太子。” “在这大齐,朕才是皇帝。” 皇帝的声音一字字地尖锐、高昂,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 今天又是阴沉的天气,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那夹着阴冷气息的风让人几乎无法判断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顾南谨又转过了身,不去看皇帝,径自往养心殿外走去,打算硬闯。 他相信他是储君,这些锦衣卫不敢动他。 顾南谨昂首阔步地跨出了养心殿高高的门槛,径直往前。 果然,几个锦衣卫只是试图用刀鞘拦着他,不敢出刀伤他,锦衣卫反而被他逼得步步倒退,踉跄着走下了汉白玉石阶。 当走出屋檐的阴影后,顾南谨才发现空中飘着肉眼看不清的细雨,那细雨飘在脸上、脖颈间凉丝丝的。 看着顾南谨绝然离去的背影,皇帝出离愤怒了,咬牙切齿地道:“今天谁敢放走太子,朕就治谁的罪!” 倪公公只能如实对外重复了皇帝的口谕,声音嘹亮得响彻养心殿的前的空地。 几乎是下一刻,前方月华门方向涌出了数十名高大威武的虎贲卫,一半持刀,一半持弓,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了一道人墙,如同铜墙铁壁般挡在了前方,也挡住了顾南谨的前路。 每个虎贲卫都面无表情,周身释放着一股杀气腾腾的冷意。 “嗖!” 也不知道是哪个虎贲卫射出了一箭,羽箭精准地射在了顾南谨右脚前方两寸处。 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只要顾南谨再往前走一步,这一箭就会射中他,射穿他的脚背。 顾南谨身旁的小内侍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后怕,更有些担忧,连他也意识到了,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与此同时,皇帝被人抬出了养心殿的正门,然后在屋檐下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下了,身上也多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在望的冰冷笑容,再道:“太子敢擅闯,杀无赦。” 这几个字完全没有为父的慈爱,冰冷无情,就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儿子,而是仇人。 细雨绵绵,雨势从微不可见变为如细针一般。 顾南谨觉得打在脸上的雨丝就像针一样,又冷又刺。 就在这一瞬间,恍如一道闪电劈过,他心头一片雪亮。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些虎贲卫是早就等在这里的,皇帝设下的这个局,要对付的不止是顾玦,还有自己这个太子! 顾南谨失魂落魄地望着汉白玉石阶上的皇帝,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 从去年开始,皇帝对自己越来越不喜,可就算是不喜,就算他曾经下令将自己软禁在东宫,却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其中似乎是带着刻骨的恨意。 那种恨不得他去死的的恨意。 顾南谨的耳边不由响起了前夜皇帝对他情深意切的那番话:“太子,朕快要不行了,以后大齐的将来就靠你了。” “你是朕的儿子,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片大齐江山。” “谨哥儿,你等着,朕会给你一个平稳的朝堂,也算是朕这个父皇对你最后的一份心了。” “……” 此刻再想来,顾南谨觉得极其讽刺,也极其悲哀。 这些话全都是假的,皇帝看似对他关切,其实当时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顾南谨也曾猜测过皇帝会不会下旨废掉他这个太子,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皇会这么恨他,恨到想杀了他。 顾南谨感觉自己似乎从内而外被撕裂了。 他呆呆地站在细雨中,细雨将他的头发、衣裳打得半湿。 他恍然地问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帝的嘴角勾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被他拿捏在掌心的玩物,又似乎在俯视着一个失败者,厉声道:“太子,你对父不敬,对君不忠,不尽职,不修德,而且意欲勾结宸王谋反,有不臣之心!” 皇帝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通,说话的同时,须发皆颤,脸颊的潮红急速地蔓延至脖颈,那根根偾张的青筋似乎要爆开了一样。 眼前这个老态毕露、疯癫失态的皇帝让顾南谨觉得那么陌生。 天家无父子。 历史上,弑父的皇子不在少数,杀子的皇帝更多。 虎毒不食子,可身为天子的皇帝却比虎更狠心,他只容得下年幼的皇子,当皇子长大成人,当皇子成为了让皇帝觉得有威胁的存在时,就会被提防,被厌弃。 什么对君不忠等等的屁话都是假的,都是一层遮羞布而已! 皇帝想杀了他,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太子,他比皇帝年轻,他不会逢迎皇帝,而总是和皇帝“对着干”,因为皇帝觉得自己快死了,而他这个太子还活着,要继承他的帝位,所以皇帝不甘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