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累坏了,这会儿睡着了。睡的很沉。”郭胜一边回话,一边见礼。 “边走边说。”秦王松了口气,拉了拉斗蓬,一边往婆台山走,一边示意郭胜跟上。 “是,这会儿,山上就是一片修罗场,奉王妃的令,只清点,都没动,王爷要有个准备。”郭胜先打点了一句,“蒲高明带来的盱眙军精锐,现共点出了两百四十来具尸首,他进山时,应该带了三百三四十人,余下的百十人,现去向不明,已经让人去告知赵老夫人了,请她留心这百余人。” 陆仪提着陌刀,紧跟在秦王身边,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凝神听着郭胜的话。 “去向不明的百十人中,有一半是弓手,今天夜里,都动用了很多弓手。”郭胜含糊了一句。 秦王眼皮微垂又抬起,对郭胜含糊的那后一句,一个字没多问。 “柏悦带了八十来人,没想到苏家竟然养了这么多精锐,现在已经点到了八十具,应该是都战死在山上了。吴三等三十来人,和后山的亡命之徒,现共点出了一百一十具尸首,余下的人,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胡磐石了,留心查访,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秦王府护卫死四十三人,重伤十二人,轻伤还没计,几乎人人有伤,阮十七带来了一百六十人,他说只有六十个人,让我别点错了,死二十九,重伤三人,其余轻伤。” 秦王眉梢挑起又落下,“那就六十个吧,这一趟他辛苦了。” 郭胜眉梢微动,要是王妃也这么想就好了。 “其余……”秦王看着郭胜,郭胜眼皮微垂,“到现在,统共点到九百多具尸首,除了这几家,余下的,都是各家仆妇丫头,长随小厮,以及……都是谁,还没能认出来。这些人几乎都是死于那些亡命之徒,过半头首分离,匪徒们几乎人人身边带着人头,都没挪动。” 秦王紧紧抿着嘴,一言没发。 “别的呢。”沉默片刻,秦王低低问了句。 “那边的尸首只发现了三具,一具落在处崖缝里,一具半截身子被压在倒塌的墙下,要是带走,就得截断,大约不忍心,还有一具,掩在另两具尸首下面了,其余都带走了。咱们,六十四具,连同伤者,都已经送下山了。” “那三具尸首,好好收殓,浅埋到后山,做个标识,也让他们带回去吧。”秦王低低吩咐了句。 “是。”郭胜欠身答应。 “大家都安好吗?”过了一会儿,秦王才接着问道。 “黄大伴,韩尚宫,可喜……寺里的人,世子在看着人收殓,其余安好。”郭胜垂着眼皮。 秦王紧紧抿着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悲伤,黄大伴和韩尚宫,还有可喜…… 秦王离婆台寺还有一射之地,山下传来信报,柏悦母亲汪夫人到山脚下了,秦王忙令放她上来,示意迎着他过来的金拙言,“汪夫人到了,你去迎一迎。” 金拙言应了,大步流星下山迎上去,几乎是片刻功夫,汪夫人拢着裙子,急冲上来,冲到秦王面前,抖着嘴唇,不等她问出来,紧跟在后面的金拙言哑着嗓子道:“王爷昨夜不在山上,柏姑娘在那边。” 汪夫人顺着金拙言手指方向,急冲往前,跟在汪夫人身后的报信长随站在秦王身边,垂手禀报:“早朝散的极早,柏枢密让小的去府里和汪夫人说一声,他和几位相公,立刻就又进宫里去了。” “嗯。”秦王嗯了一声,目光看向空荡荡的山路,苏烨呢? 柏枢密率领的御前侍卫,和几位相公到的极快,秦王从婆台寺下山,在山脚下没等多多大会儿,就都到了。 陆仪依旧紧跟在秦王身后,只是一身戎装脱去,只穿了件靛青长衫,手里提着把剑。 柏枢密跳下马,一步上前,伸手扶下金相,金相神情冷厉,”蒲高明呢?” “战死。” “难得王爷安好。”魏相这一句接的极快。 秦王身形笔直,微微侧头,斜睨了魏相一眼,魏相心里涌起股异样的感觉,眼前的秦王爷,和平时大不一样,没有了往常的如玉温和,却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锐利中透着丝丝杀意。 “我要是不安好,这一夜大约就圆满了。” 从金相起,柏景宁,魏相,严相,甚至苏相,以及跟过来的六部官员,御前侍卫统领,几位御史等,愕然之后,不少兴后背一层寒意滑过。 这位温润如玉的王爷,人和话,都象出了鞘的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