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晚坐了会儿便扯过一边的披风套上从榻上下了地,她站在梧桐树旁, 手握着小刀在斑驳干枯的树皮上狠狠划了两下,窄锐的痕迹叫她嘴角微动,将刀子小心地收进了袖笼里。 细瘦的腰肢轻抵着树干,她的目光四转了一圈儿最后停留在正对着的围墙上,那里停着三两只麻雀,时不时扇抖一下翅膀,闲腻了就穿过不远处的枝桠,自由自在的不像话。 她低垂着头开始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倒数回一,来回了好几次,半掩着的院门总算是传来了声响。 门是被人踹开的,木门不堪重负来回晃荡,披着余晖的颀长身姿骤然跃入眼帘。 魏成晚有些晃神,她想着这京都的女人们大概都瞎了眼才会白白地叫这样的男人便宜了宁茴。 他的眼睛像是三月里凝着晨时霜露的桃花,又艳又冷。 好看又叫人心悸。 魏成晚突然想起他的母亲萧如双,和她姑姑并称大衍双花的女人。 她微抬着眼轻然一笑,姑姑嘴里的萧如双性子软和害羞,明明是母子,这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也是,她和姑姑不也相差甚远吗? “你来的有些晚,我等了好一会儿了。”她语气熟稔,落在耳中真是让人相当不悦。 裴郅锋利的眉尾一扬,瞧着着实凌厉骇人,披风下拇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繁复刻纹,嘴角轻轻扯着意味难辨,“是吗?” 魏成晚懒散地半靠着,绣着大朵芍药裙摆动了动,绣鞋轻点着地面的枯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涂抹着朱红口脂的双唇一阖上,唇角便紧接着往边儿上扯了扯,浅浅梨涡里盛着一两分讥笑,“裴郅,没看出来啊,还是个情种呢。” 裴郅听着她的话脸上无喜无怒,平静的很,整个人罩在黑沉的披风逆着仅剩的那么几缕余光,如同一把横亘在繁华糜丽里泛着森寒的利刃,“你似乎对我有很多误解。” “怎么会呢?同类总是能一眼看穿同类的。”魏成晚笑了笑,像是秋江芙蕖般动人,“上天恩赐的羁绊拆不了也解不断。” 裴郅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唇边荡开幽暗的笑影来,“那郡主不妨扯着你心头的羁绊好好猜猜我接下来会干什么。” 魏成晚摸了摸袖中的刀子耸了耸肩,“大概会让我很不好过。”她曲着腿,“毕竟你都亲自走到这儿来了。做了事又被逮了个正着,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裴郅看着天上已经现身月亮淡影,连丝毫的余光都不想给这神经病,他手中的长剑丢给身后的齐商,语气冷淡的好像在说着今天晚上要吃什么,“是个好时候,现在送魏小姐上路说不定能赶上今天晚上的鬼门关黄泉路。” 齐商接了剑,冷光幽幽的剑刃映着人影。 魏成晚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裴郅,你要杀我?” 裴郅懒得理她,揽了揽披风想着今天晚上西锦院儿的晚膳桌上会有什么菜色,估摸着还是会有水煮白菜。 她不解的很,“为什么要杀我?活着折磨我不是更好吗?”如果换做是她,有人对她的人动手,她一定让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裴郅嗤笑一声,“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浪费我的时间吗?” 一个无关紧要的疯子,当然是直接杀了了事啊,折磨你?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精力来折磨你?可笑,哪里来的脸呢?他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坐在榻上看他夫人睡觉来得实在 裴郅轻阖着眼不再说话,齐商便准备着动手了。 魏成晚还不想死,她又道:“若是让陆叔知道你以为这事儿会就这么简单的略过吗?” 当黄昏余晖最后一缕敛尽,艳红的鲜血喷溅了一地,魏成晚捂着脖子有些茫然,她袖子里的刀子落在地上,裴郅提着脚跟儿踩了上去,低垂着的目光里噙着冷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