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寒气从背后窜过来一样。石榴扭头,身后都是路人和小摊贩,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华灯初上,缀成一条光亮的明珠环在河畔,天空中又飘起了大片的雪花,像是被扯开的棉花团子。石榴脸肿的很厉害,鼻子也冻得红彤彤的,她想回家,可又怕父亲还气在头上,想来想去便决定撸下一个金簪子当了,得了银钱先在客栈将就一晚。 不一会儿,白色的雪便铺了一地,石榴的鞋子早已被雪水淋了个透儿,脚也得几近麻木,她紧紧拥着自己,训着雪地上的脚印往街市走。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的,抬起头隐约可以看见屋檐下挂的红红的灯笼和从窗口蹿出来的白气。 石榴抬头,眯起眼,在那高高的屋檐下看到一个黑衣男子,他身形高大,独站在那处便如修罗一般,左手握着一柄双刃剑,寒风吹过剑刃,可以听到细风划碎的声音。 人在害怕和惶恐的时候会怎么办? 石榴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放声尖叫,可如今事到临头了才知道,她的五感在那一刻被冬风凝固,喉头提上的一口气也梗着不敢喘,她呆愣了有那么几秒,转身拔腿便跑。 地上的雪太厚了,地上的路太滑了,石榴一个弱女子跌跌撞撞的走在雪地上,速度哪会比顺风的刀刃快。 石榴乱蹿,慌乱的在街道上逃命,恳求似得跪在门店上请求他们开门。 无人应答,门窗关的更紧了,风声呜咽,顺天府的大雪终于停了,从空中俯瞰下去有一串红的刺眼的红梅开在地上,蔓延而开,而顺天府的梅花已悄然凋谢,新草嫩芽也在土里慢慢伸展腰肢,好像大地的一切都快苏醒了。 可有人却睡下去,眼底倒映的残像也只是冬天最纯粹的白。 ** 时过戊时,任府欲要落梢,可石榴还未归家。任施章自打了女儿那一巴掌后就十分后悔,如今这般晚了女儿还不回来,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崔贞一向是个没主意的,早就悄悄哭了好几回,可今晚老太爷坐在这,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任施章左思右想,招来小厮:“你快去兵书侍郎家去瞧瞧,看石榴在他们家留宿没?旁的客栈也多看看。” 石榴在顺天府交好的女孩只有谢婉一个,左不过能去的地方只有这几个。 任老太爷捏着茶盏,眉头紧紧纵着,一脸历经沧桑的脸上鲜有肃穆,他杵着龙头拐杖道:“石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今夜这般冷了,就算留宿在外也会捎个信回来!” 他这样说,崔贞的心更是慌乱,她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当眼睛珠子般呵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都不敢想。 任老太爷虽退隐二线,但官场上不论谁都愿意给他卖个面子。当下他一边派出府里所有的家丁在顺天府各处去寻,一边带上些珍宝夜访锦衣卫统领杜若康。 如今顺天府局势严峻,一丁半点的提防都不可卸下,若是有心之人挟持石榴来威胁任家,怕是不好。 如今正逢正月,杜若康正和同僚观戏吃酒,忽听任老太爷来访,忙的将他迎进来奉为上宾。任老太爷喝过一盏茶后让冯管家将礼物送上,才说明来意。 杜若康刚过而立,还未娶妻,看到任老爷子急出了汗,二话不说便丢了牌子让属下却寻人了。 夜更深了,锦衣卫去了好几拨都未回来,任老太爷的心也越来越慌乱,坐在那端着茶碗的手竟也有些发抖,直到月上中天,杜府的宾客都已走尽,他也不好留下,便扶着冯管家颤巍巍的走出去。 还未踏出门槛,便见一青年侍卫一脸焦急的闯了进来。 任老太爷心生不详,凄然恍惚站不稳,可还是直直的盯着杜康若。 待侍卫说完,杜若康长叹一口气拱手道: “任太爷请节哀,任姑娘怕是快不行了。” 任老太爷只觉得荒谬,嘴张合了好几次都说不出话来。他朝后退了一步,膝盖却软,欲要跌倒在地上,冯管家忙的将他托起:“老爷,您还得保住自己的身子!” 保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