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不是快回来了?”女子轻声问,面上挂着静好的浅笑。 “……是,前儿听说给大爷来了信,要他明日去接人呢。”宫女不敢欺瞒,硬着头皮道。 “真是太好了,过年也不在家中,母亲可真是的。”语气里带着期盼和希冀。 宫女嘴角颤颤,不敢作声。 女子似乎心情大好,笑道:“去将饭拿进来吧,也真是饿了。”宫女应声而去,女子素手推开窗棂,纤细的颈子及美人骨微微上扬,朝窗外出神的看。 园子里的春色正是最鲜活的时候,柳绿花红,桃樱含丹,翩跹轻舞的蜂蝶错落飞过,轻盈谧静。 真是好春光啊。 …… 宫女提着食盒正准备折返,忽地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她站定脚张望,却见郡主不知何时从窗子翻了出来,对银甲士兵交错锋利的矛全然视而不见,飞蛾扑火似的朝着一个方向提着裙摆狂奔。 士兵们虽得了诏令来拦着郡主不让她出门,可到底不敢伤了金尊玉贵之身,眼看着人直直撞上来,外衫都被锋利的矛刺得渗了血,都惊慌失措地连收了矛。 又想三步并作两步地将她抓回来,却见她跌跌撞撞地倒入一人怀中,泫然若泣:“大哥哥救我,母亲听信小人谗言,要杀了我!” …… 顾昼到底对这唯一的胞妹不太放心,今日又悄悄地来看,没想到却撞见这一幕。 他看着嘉南胸口渗出的血珠,脸色倏地一变。哪里有什么天花,哪里又有什么重病,浑身只有方才狼狈逃出受的伤罢了。他冷冷地看了手足无措的士兵们一眼,将人抱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得赶紧找个大夫,给嘉南治伤才行。 * 舟车劳顿一路,终于到了宝庆胡同。 程柔嘉托着玉展的手下了马,好奇地看着仅有一墙之隔的顾家的烫金大匾,眨了眨眼。 没有想到,公主府竟然和顾府在一个胡同,甚至比邻而居。她以为,像母亲这样的性子,又有自己的府邸,是不会和婆母住得这么近呢。 南阳站定脚,正要说些什么,府里却先有宫女迎过来:“……殿下,太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程柔嘉暗暗思忖,公主府的人口中的太夫人,想来就是顾家太夫人,她血缘上的亲祖母了。 南阳愕然一瞬:平日里,她可不会这么巴巴地派人来找她,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宫女看她一眼,有些惶恐地低下头补充:“还有一事……昨日午时大爷过来了,郡主从屋里逃了出来……被大爷带去顾府了……” 南阳的面色冷下来。 怪不得她明明吩咐了人传信给昼儿,让他来迎她们母女,却不见人影。 此前事出突然,信上又不方便细说,嘉南身世的事,眼下两个府里的人都还不知道。但做贼心虚的人,自己可是知道的。 嘉南犯下这样的大错,血脉又与顾家无半分牵连,是凭什么觉得,太夫人会护着她? 南阳怒极而笑,倒想去瞧瞧,她一手养大的“女儿”究竟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程柔嘉愣了愣,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锦元,去随我见见你祖母,你可愿意?” 程柔嘉抬起眼眸,手心的温度不断地传递给她,春意融融,格外地暖和。 有亲人在偏爱她,护着她。愿意顶在前面的人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腿短人小的女童,年龄的优势,已不足以置她于死地。 于是她眉眼弯弯地笑,点头应下。 …… 顾家的宅子,程柔嘉是第一次进。 不同于承平侯府,各角都有空置的院落,顾家人丁兴旺,嫡支和庶支的族人都生活在此处,很是热闹。桃红比甲的丫鬟们随处可见,穿行在各个院落中,见着南阳,纷纷规矩恭敬地行礼。 “殿下来啦?”脸圆嘟嘟的丫鬟笑着为她们打帘,迎进顾太夫人的院子,恭敬而不失亲近地同南阳寒暄,问她在外可有受苦云云。只不经意抬眼时,对跟在南阳身后的程柔嘉表示了适当的好奇,却也不多问。 顾太夫人寡居多年,身边的丫鬟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