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事, 查得怎么样了?” 去年年底, 福建沿海一带频频有海寇作乱, 当地军队屡次剿寇无果, 薛靖谦就起了疑心。禀明皇帝后,当时就派了亲信南下暗访,谁知竟在海寇中觉察到了叛王邕王旧部的踪迹。 他对当年邕王的将领算得上是最熟悉的,故而亲信回京后,皇帝便开始同他商议此事——南边天高皇帝远,势力复杂,地头蛇不少,邕王旧部盘踞此处,必然是有大的图谋。 新君初立不到十年,朝中众臣虽清洗过一遍,也难免有心怀叵测之人在暗中谋划,是以,此事知晓的人越少,他在外就越安全。 也就有了君臣相疑的一场大戏。 “都查清楚了。”薛靖谦拱手奉上一纸奏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人名和物品。 “火.药?”皇帝径直看到最后,眉毛一挑,眼里怒火大盛。 薛靖谦垂头应是。 他在镇江时,拿到了徐大小姐献上的一则密文清单,上面实然就记录了南边的一些毫无名气的商贾零零散散途经此地运送的一些火.药。 乍一看不起眼,但拼凑起来,却是个极为心惊的数目。 徐杰暗地里写了这么一道密文,应也是发现市舶司收受贿赂之下,可能会惹来的祸事,也许……是当做保命符的……但却被他女儿偷拿了出来,抄家的时候也无人发现…… 那密文上,经手的市舶司官员的私章,有许多都写着一个名字——陈庚。 此人,正是项贵妃庶妹的夫婿,在市舶司,是个默默无闻的七品小官。 薛靖谦定了定神,表情淡淡的,接着道:“……为首者是邕王当年手下大将成沛的儿子成禄,此人网罗的人马,表面上装作海寇骚扰百姓,实则是在引军队与之对战,检验他们制出的火.药的威力……沿岸的李家村就是他们的营地,在此处缴获的物资,足以炸毁一座城。” 皇帝勃然大怒,投杯而起:“……尤家是干什么吃的?竟放任贼人如此坐大!” 薛靖谦一默。 福建可不是尤家的一言堂,项贵妃的娘家项氏,同样在当地有不小的势力。 “陛下说的是,尤大人的确有失察之责。”薛靖谦表情沉重地点头:“成禄的同党臣已经一网打尽,没有漏网之鱼。不过……牵连到其中的有两个项氏子弟,臣不敢自专,已令尤大人命人押解回京,由陛下发落。” 皇帝脸色阴沉,表现得十分公事公办:“项家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倒无须在给他们留什么体面了。阿谦,你那时当审理好给我个结果便是了。” “是臣糊涂了。”薛靖谦脸色微黯,拱手请罪。 项贵妃这两年十分得宠,陛下也提拔了不少项家的族人,如那个陈庚,便是连举人功名都没有的,却能混上一个七品的官职……这种事情,他若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举告,只能让陛下疑心是夺嫡党派之争,弊大于利。 不过这样大张旗鼓地将项家人押解回京,项家的面子里子也算是都丢光了。 殿外忽地传来一女子娇柔如水的声音:“公公何必拦我?陛下政事辛劳,我不过是想进去给陛下送碗汤罢了。”声音甜糯得勾人心魄。 小太监为难地回道:“陛下与定远大将军正在议事,实在不便让贵妃娘娘进去。” 那女子却不肯轻易罢休:“大将军回来啦?议事也有好一会儿了,正应休息片刻才是。” 皇帝眉宇间隐隐愠怒。 放在平日里,他会觉得是红袖添香的雅事。可福建的事牵扯到项家,贵妃这么快赶来还对他们议事的时间了如指掌…… 他想起让亲卫去查途径镇江的那批火.药的下落——虽然没能运进京城,却也到了廊坊一带。若项家真是和成禄一党沆瀣一气,与虎谋皮…… 他眼含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