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反正我说了不是我。”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向的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无药。 她一双眸子紧紧地锁定了那个清隽的男人,然而……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薛伊人的心霎时一凉。 ——他不信她。 也是,他又怎会信她。 “薛姑娘,夜深了,你出现在这里实在不适宜。”谢无药道,“请姑娘归家吧。”至始至终,他虽然没有说过与陶初一一样的话,但是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差无几的。 “青云观庙小,不是你这等贵人该来的地方。况且,若是令尊令堂知道了此事,怕是也会迁怒青云观。”他看着她,目光毫无温度,“谢某与初一不过是两个穷道士,实在威胁不到你们薛家,你们大可放心,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青云观如今会如此没落,其中其实不乏薛家的干预。 薛伊人的母亲,薛家主母苏幼禾虽与薛立成婚多年,但对于当年一事,薛家夫妻终究是耿耿于怀的。 陶逸枝在时,因他名声广传,又是有真本事的,因此,薛家夫妇即便有针对,但却伤不了青云观的根本。 但当陶逸枝辞世,青云观的担子落在他与初一两个少年身上时,薛家夫妇便不会再有顾忌了。 当初陶逸枝虽然走得突然,但青云观素有积累,按理,哪怕不会有陶逸枝在时那般辉煌,却也不会落败到如此。 是薛家人插了手。 青云观其他弟子,在薛家的或威逼或利诱下,一个个离开了青云观。没了师兄弟们的扶持,仅仅只靠他们两人,又如何担得起整个青云观? 更何况,他与初一……在修道一途,皆毫无天赋。 所以,谢无药才有此一言。 薛伊人终于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她张着嘴,想要反驳,想要辩驳说那些事都是她父母一意孤行做的,与她无关。 然而,最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是薛家人,是薛家的掌上明珠,十几年来,受尽了父母的宠爱,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说,父母之事与她无关呢? “薛姑娘,请归家吧。” 他再一次开了口。 “……谢无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半晌,薛伊人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爹娘已经给我找好了夫婿了,这几日我们便会正式定下婚事。” 谢无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着痕迹的轻轻颤了颤。 “谢某祝薛姑娘与你未来的夫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也祝你们儿孙满堂、白头偕老。”他看着她,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勉强。 薛伊人再也受不住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面子,反正,她都已经大半夜的从家里跑来,哪里还有半分女儿家的矜持? “谢无药,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她握紧了手,终于下定决心要把那句压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喜……” “薛姑娘,慎言。” 不等她说完,谢无药便出口打断了她,并转头对陶初一道,“初一,送薛姑娘出观吧。” 说罢,他便转动轮椅转身背对着她了。 薛伊人站在原地,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那股凉意仿佛直接传到了她的心里,冷得让她整个人都僵硬的似是成了一块冰石。 陶初一看了看谢无药,又看了一眼不同于平常那般高傲,反而白着一张脸的薛伊人,紧紧皱起了眉头,没有立刻动。 “初一,送客。” 然而,不等她犹豫,身后,谢无药已经再次出声。 陶初一顿了顿,终是道:“薛姑娘,走吧。” 薛伊人猛地闭了闭眼,随即,低吼了一声:“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转身,埋着头,像是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她跑得很快很快,安静的雪夜里,除了她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能听见一声声极淡的哽咽声。 陶初一看着她飞快跑走的背影,想了想,转身看向谢无药,终是问道:“师兄,真的不管她了吗?这么晚了,而且山路还很难走,她一个姑娘家,怕是……” “你不恨她暴露了你的身份?” 没等她说完,谢无药忽然问道。 “……恨啊。”陶初一磨了磨牙,轻轻哼了一声,“但……刚才那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不是薛伊人。况且就算是她说出去的,一码归一码,她不仁不义,我却不能冷血无情。爹爹说过要以德报怨,我虽做不到,但也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且,看薛伊人的反应,可能她真的冤枉了她。 陶初一看了看谢无药,轻声道:“师兄,我已经长大了。有时候,你可以多想想自己的。师兄,我此生最大的心愿除了恢复青云观的荣光,便是……希望你能幸福一生。”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师兄,我不希望你有遗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