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在马科姆病好之前吗,没那么急…… 杰米含着泪,半跪在马科姆的身边,继续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到了下午的时候,马科姆开始烧得严重起来。 这个可怜人翻来覆去的,被病痛折磨得不是很安稳,身上那件破旧的衬衫被汗浸湿了,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杰米忙找狱警要了酒,又解开他的衬衫,不停用酒擦拭他的身体来帮助散热。 旁边的犯人见了,不免露出一种很眼馋的表情,忍不住念叨几句:“哎呀,烧成这样子未见准能活下来,何必再浪费许多美酒呢?” “滚你的吧!”杰米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一般跳起来,突然就怒不可遏地发起了火。 因马科姆可能会死亡这样可怕的猜侧,他的脸都因恐惧和愤怒而有些扭曲,及至颈部的青筋也都鼓了起来,大声地嚷嚷着:“他不会死,只是病了。人活着,难道还不能害病吗?见鬼了,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账东西,谁要是再敢咒他,我饶不了他。” 同一大牢房的犯人们全被吓了一跳。 他们本想嘴贱地再说一些‘人是能害病,也会痊愈,可牢里缺医少药,那就不一定了’一类的难听话,但看到杰米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心知正常人不能惹正发疯的人,便又识时务地把那些难听话咽了回去。 还有一些好心的犯人帮忙拉着那些喜欢惹事的犯人说:“别闹了,过两天国王大婚,有的是酒让你喝。”“是啊,我之前已经看到有人在搬酒了,据说虽然是小作坊自酿的便宜货,但却是正宗玉米威士忌,不掺水,热辣呛喉,刀子一般,他妈的带劲儿极了。” 杰米对这些讨论置之不理,重新半跪了下去,继续认真地照顾马科姆。 只是在照顾的过程中,他心中愧疚,一直忏悔般地低着头,一颗泪珠掉下去,另一颗便又涌上。 这时马科姆已经有些失去意识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地发出了一些听不太清的喟叹和呓语。 杰米担心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交代,就又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到他的唇边。 只听马科姆轻轻地呢喃着一堆没头没尾的话: “……我的名字叫玛丽安……今天,我要去杀一个人。多么,多么寒冷的夜呀。” 他颤抖着身体,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仿佛是在念一篇散文,又好像在背诵什么诗歌:“……到了明天,我也会死,变成一堆冷冰冰的肉……他们会抓走我,鞭打我,将绳子套在我的脖子上绞死我,将我扔进冰冷的河水中……” 然后,他又一次叹息,长长地叹息:“唉,多么寒冷的夜呀,下沉,下沉,我在下沉……鱼儿会吃掉我的眼睛。寒冷的夜呀,再见了,该死的造物主,和他该死的造物们!” “玛丽安是谁?”杰米问。 “玛丽安,玛丽安……一个可悲的女人……” 马科姆声音越来越小地喃喃着,像是陷入了一个梦魇之中,身体剧烈地发抖,吓得一向不怕人的老鼠们都四散逃开了。 “玛丽安,我的姐姐!” 他呼唤着,然后,呜咽起来。 杰米沉默地拿起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又用一条毛巾蘸水去触碰他干裂的唇。 此时,他心中已是无尽的痛苦,这痛苦沉重地像是一窝虫子正不停蠕动着、慢慢地啃噬他的心脏。 只因他虽有意制造了这场疾病,让狱警假装不小心地浇了马科姆一身冷水,还又使了一些法子害对方吹了风,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想伤害这位待自己很好的长辈。 如今见人竟然病得这么厉害,才恍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发烧感冒吃药打针输液很快就好’的现代社会,而是一场风寒很可能就会要人命的异世界! 于是,他那仿佛被魔鬼诱惑到已经失去理智的大脑才稍稍清醒。 “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卑劣、无耻!连狗都知道不咬对自己好的人,可你呢?竟连狗都不如了吗?”杰米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可这并不能让他的内心好受半点儿。 他的脸越发惨白,竟至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身心已近崩溃的可怕表情:“神啊,不要这么对我,请不要这么对我。马科姆,马科姆,求你了,不要死!你死了,我会一辈子都在地狱中煎熬的。马科姆,马科姆……” 马科姆在昏昏沉沉中隐隐听到有人反复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恍惚中,他迷迷糊糊又艰难地抬了眼皮,迟钝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他看到了杰米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心中大受震动:“看这孩子,为了一个本没什么关系的人居然这么伤心。” 为此,马科姆努力振作起来,强打精神,伸手去轻轻触碰杰米的指尖,虚弱地安慰着:“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孩子。” 他的声音那么粗哑,可语气依旧那么温柔,甚至连目光中,也没有丝毫怨怼。 “马科姆!” 杰米再难控制地扑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