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姐的不幸来得很突然。 她在家里待了一天,皆很平静,棚户区的人没有地方可去,更没有多余的钱财打点,唯有家里最有希望的儿子,能让他们四处奔波借贷,那些没生儿子的,也只有照常过日子,能吃一口饱饭就等于赚到。 房东跑路了,留下大堆地契合同,一把火烧了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想着年底过冬,辛夷会回家休息,她熬夜给以前的衣服补了绒,又在内里缝了件牛皮马褂,许久不回家,厨房什么都没有,正午的时候她打算去河边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顺便和邻居借点柴油米盐。 芦苇根部甜甜的,暂时可以解解馋,那沼泽地里还有野禽冬眠,运气好或许可以给辛夷补补身子,想着,就往深处走了去…… 流窜作案的小分队寻到那片区域时,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她恰好隐在野鸭子巢边偷蛋,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呼叫让她紧紧揪着打湿的棉袄,瑟瑟发抖,受惊返回来的母鸭子看见生人,发了疯的吼叫速腾。 想到家徒四壁,救火也挽回不了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件袄子,等到声音小些以为躲过一劫,还被凶猛的野鸭啄了几口,才握满鸭蛋逃出了芦苇地,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在河边欣赏风火燃烧的日本人。 漫天纷飞的雨夹雪。 辛夷哆哆嗦嗦着牙齿颤个不停,人力车夫沿河跑慢慢着,天气又恶劣,辛夷也不好意思在讨教还价后还要求人跑快点。 闽南路一带都是做生意的,大白天就都关着门,只有街角的及第当铺还开着,现在这个时期,来当东西换钱的生意正兴隆,不赚白不赚。 辛夷抱着行李箱摔进店里时,秋梧桐正在吃藕粉,加了山楂碎葡萄干桂花蜜的藕粉,不稠不稀不甜不腻刚刚好。 挪挪脚,秋梧桐转过身子端给狼狈的小姑娘闻闻:“不就一碗藕粉,用得着小乞丐给我行大礼吗?呵呵呵……” 辛夷揉着冻麻的脚,欲哭无泪地瞪她:“我娘!我娘!” “你娘怎么了小可怜?” “芹姐——秋掌柜求求你,我求求你帮我找找芹姐吧呜呜呜——” 辛夷扑过去抱着秋梧桐的大腿哭的肝胆俱裂,刚刚,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胸闷,娘亲一定是出事了,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害怕,哭着哭着就抽搐着晕死过去。 秋梧桐将人抱起来,边朝屋后走边安排下人去寻芹姐,最好带上店里的武器。 不知昏睡过多长时间,辛夷肿着眼无声哽咽几下,从炕上爬起来四处打量,古色古香,精巧细致,香炉缭绕,燃着熟悉的檀香,这里应该是秋掌柜的闺房。 “……怎么会这样!”门外有声音,辛夷捂住嘴不让自己哭,费力地去辨别。 “……是啊太可怕了……整片地都是黑红黑红的……腥臭得厉害……”店小厮的声音。 有个压低的女声:“……那芹姐呢……不会也……吧……” 辛夷从炕上滚下去,双腿瘫软地爬到茶桌上,拿起瓷杯就往门上扔:“怎么了!大点声!我娘怎么了!” 门外的丫头小厮赶忙推门躲避着冲进来,安抚住接近癫狂的辛夷。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只是说棚户区被,被烧了,但是还没有寻到芹姐的……”真是好心办坏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秋梧桐把门口的板凳捡起来,坐回面无血色的辛夷面前,给她倒了杯莞香茶:“人没有找到,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跟着逃难的人一起离开了。”得咧,她自己的话也不中听。 辛夷抽泣得上气不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