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求学求职,她好像是来旅游的,总有一种手握回程车票的淡定。” “那你呢?为什么要一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听见这句,金川的表情一时僵硬,良久才说:“你知道我和江魅是怎么认识的吧?” “看电影那天听了个大概。” “说实话,如果那天她没有出手,我就算感觉到他没……没戴那个……恐怕也会继续做下去的。” “为什么?” 为了真爱自由,为了早恋的叛逆,还是因为知道他爸在地方媒体做官?她想进电视台工作,早点租房买房,再也不要回家,永远不要回家…… 念着一本大学却想当厨子的人是不会懂的。 金川回答不了,把视线投向窗外,看车道背离城市的繁华,往永恒的荒凉里延伸,开口讲起不相干的琐事: “你知道我老家的同学在干什么吗?在纺织厂和电子厂干活,闷在屋头做家务……想不到吧,就是和咱们这些大学生同样年龄的人,放假回家,就见她们大着肚子来拜年,还有高中辍学已经抱上娃的。 我妈迎她们进门,大家一照面就说,金川啊,你长得真像你妈。 明明都是喜庆的话,却好像在诅咒——女儿总是最像妈妈,我照了十八年镜子,总有一天要回去,代替我妈,变成新的家庭主妇! 我做什么都觉得害怕。平时作业对完答案才敢上交,考试丢几分都怕影响绩点,别人说什么都赔笑脸……我怕松懈一瞬就要回去。” “害怕就哭吧,哭完了,也许会发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姬清和轻声说。 金川捂住嘴,忽然就想哭泣,每次去妇产科,医生都骂她乱吃药,吓她说将来会演变成乳腺癌。 有可能得癌的是自己,她却下意识地冲医生道歉。 内分泌失调影响情绪,可她面对陌生的医生都能继续装笑,面对帮助自己的朋友却满腹牢骚,真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也许每个在现实中挣扎的人,面对理想主义者,都难掩内心的卑鄙——想逼她承认理想是傻的,无奈是真的,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软弱。 金川再次想起姬清和的话:没有美味,吃饭就只是接受食物的强奸。 如果不能做最想做的事,做其它任何事都没有区别,都是在被社会的需求强奸。 都是为了生存,自愿卖身给社会。 理想主义者就是想清这点后,不接受强奸的勇士。 她做不到专注于理想,所以像个无头蚱蜢,一会跳进男友的怀抱,一会跳进电影社团的交际,自以为有所依仗,看清了利害得失,其实呢?她还有没有机会拒绝强奸…… 跟江魅搞社团,是她最疯的一次,还是最清醒的一次? “到站了。”姬清和戳一戳金川,抱起豆腐往车下走了。 “谢谢你,对不起……刚刚情绪失控了。”金川缀在后面幽魂似的低语。 姬清和只顾快步向前走,“天黑得真快,也不知道社团给我留门没有。” 周围没通地铁,车站离校门口远,还要步行半站路,大家都习惯抄背阴小道走侧门,今晚自然而然也这样走了。 纷乱的心声掺进纷沓的脚步,风声,刹车声,开门声…… 金川的惊叫猝然响起。 姬清和回头的瞬间,面包车已经起动,车门还没关闭,金川正被蒙面男人捂着嘴向车厢深处拖抱,双脚逐渐离地,脸庞没入黑暗。 “关门!”开车的人喊。 姬清和一把按住了车门。 挟持金川的人腾出一只手关门,抠着门把猛推,一番角力,门反而被彻底拉开。 “操!快加速!” 姬清和随车助跑,蹬地,跃入车厢,抓起挎包就砸向蒙面男的额头。 黑暗里只听见一声巨响,男人就无声无息地软倒了,金川大张着嘴喘气,一眨不眨望着姬清和。 月光颠簸在沾血的脸上,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不愤怒,不悲伤,不恐惧,只有专注。 “锃——” 急刹车把两人甩在前排椅背上,司机打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跑了。 血从包角流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