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丢,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态度,“他找的工作好,那你去不就得了?跟我这儿说个什么劲儿。” 张建国又哎呀一声,背地里冲宋艾挥手让她赶紧进去,宋艾顺势放了筷子往屋里走,门啪嗒关上的刹那听见张建国近乎叹息的道歉。 “——对不起,阿是,到现在你都不肯原谅爸爸吗?” 7. “我以为你能更机灵点儿。”少年双手撑在她腰侧,唇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长睫颤动间汗珠抖落了下来。 宋艾眯着眼看故作成熟的少年,十九岁,是个什么概念,身体里那根反骨刚长出来,支棱着戳得人都疼,软话半点儿都不会说,三观刚冒出了个轮廓,一个最容易学坏也最容易闹着跟世界为敌的年纪。 她家里多的是这种叛逆少年,最会捧着他们说话。 “我哪有你聪明啊,我们阿是哪儿哪儿都好。” 我们阿是。 这种话张是听到过很多次,在他没有进少管所之前。 十四岁之前的张是,一直是饭桌上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非常乖、不需要人操心、能自己照顾自己,甚至给工作繁忙的父母做饭。 是的,父母做饭,那会儿张是的妈妈还没死,他妈妈是纺织厂的普通员工,跟小区里住的所有普通母亲都没什么区别,会在饭桌上问孩子的学习和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会抱怨丈夫怎么回来的那么晚,但唯一不会的,是在周末和假期里和朋友出去玩。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是去找张是丢失的妹妹。 张是对这个妹妹记忆并不深,但据他妈妈所说,他妹也就比他小两岁。 那年她带着四岁的儿子和两岁的女儿去公园玩耍,张建国在车库停车,她给儿子把往下掉的裤子重新穿上时回头就看不见女儿的人影了,至此,就开启了长达十余年的寻找。 张建国并不执着,只是在头两年以此为借口在和跟妻子发生争执时占据道德高地。 ——“要不是你把女儿弄丢了,我们这个家能是现在这样?” ——“又要钱?你自己没赚钱吗?我赚钱不辛苦吗?儿子的学费生活费都我给的,你的钱全拿去打水漂找到个人影了吗?” 张是也没觉得怎么样,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家里,看惯了父亲对母亲的指责,并且认为这是正常的。 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女人天生就该承担母亲的责任,洗衣做饭相夫教子三头六臂,哪怕同样是工作但她就该承担家务,哪怕被丈夫指责但就该委曲求全最后反过来道歉求饶。 张是再熟悉不过。 直到那件事发生。 那是个寻常夜晚。 张是从学校出来,回到家后看见母亲兴奋地对着电话那头说真的吗,那我马上过来! 然后拉着他的手开心地快要跳起来,对他说,阿是!我们找到你妹妹了阿是! 张是只是扯了下唇,第一反应想的却是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哪怕我对她说我考试成绩又是全班第一,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座,往那个说找到了妹妹的地方,到了汽车站,又把车停下,买了车票,一路摇摇晃晃到临近绥北的偏僻小镇。 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结果看见里面人怒瞪的神色,“干嘛呢?大晚上的?” 直到他们说明来意,那户人家才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过了会儿才说,孙佳佳读住校呢还没回来。 他们倒是很好说话,允许张是妈妈去学校看孙佳佳,只是此后的事情就再另提。 张是又被母亲带着去学校,可是学校也没人,在校门口踌躇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忽然往他们这边走,说听见他们问保安孙佳佳是不是在这里读书,问他们是不是在找孙佳佳。 张是母亲说是的是的,我们就是在找孙佳佳。 女孩子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孙佳佳被老师带走了,说去镇上一起玩儿去了,阿姨哥哥你们去救救孙佳佳啊。 之后的事情在张是的回忆中像是在做梦。 是那种粘稠的、黑色的,外头裹了层铂金糖纸,灯光就在外头罩着,本该是五彩缤纷的呀,但里面全是泥沼,是下水道的肮脏粘稠的液体。 他只记得最后遍寻无果,带着他回到家的母亲不知为何拉着他走到她跟父亲的主卧门口,然后拧开房门,床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