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吃了!就和当年吃了十六一样!”他发出近乎惨叫的笑:“你知道他当年怎么疯的?因为我让他不停梦当年那场我吃人的戏。怕他坏了就不好用,几年没玩这套。但昨天我找了块石头,包几件旧衣服,放几条死蜥蜴,洒了一堆血,他就吓得跟当年一样控制不了自己,差点烧了神社。” “然后”,无头人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人就在这了。” 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无头人来不及退后,蜘蛛径直从她背后跳起,把它整个吞进肚子。喀嚓喀嚓,非人间的声音。 秦陌桑侧过身,凝视着蜘蛛在飞速吞噬掉对方之后,触角再次拂过她的脸。温柔冰冷的碰触,穿越生死,在那瞬间过往的走马灯不停回放,牵着她走路的外婆,在校门口等她的外婆。她满脸皱纹笑着掏出包化掉的糖,她颤颤巍巍搬着旧电视回家,她满脸神秘掏出小铃铛放在她手里,说我们桑桑喜欢的都能有。 假如被爱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孤独。 蜘蛛纵身一跃,跳进深海。她没来得及抓住,就只看到滔滔洋流。 “再见,再见。” 眼泪不可抑制地掉落,她还没回头,就听见李雠的声音,悠然自得。 “老头子缺心眼,自取灭亡。你接着说怎么长生,说得好,我救你下船。这玩意,要沉了。” 他甩着玻璃餐刀,身下传来轰隆隆的响动。不停有五通敲击舱门,那情景就像所有灾难片的最后十分钟。 秦陌桑抱臂笑,有种失去所有东西之后的无谓。 “我不知道,回忆就是片段而已,前因后果我猜的,我也不是十六,长生印怎么用,根本没印象。要不你下去,问问你师父。” “不想说?送去实验室就知道。”他伸手,挺像个绅士:“每天抽血,做解剖实验,再人工授精,让你怀我的孩子,看看有没有继承特异功能。科学比人命更长,我不迷信。”李雠略微停顿,又补充:“提示一下,我猜,跟雌雄剑有关系。要不,你再想想。” 她往海里看了一眼,又回头看李雠,神色飘忽。“那我不如跳海,反正你们都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 李雠笑。 “你跳不了。你打心底里觉得李凭没死,秦陌桑。你就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以前一根筋想死,现在一根筋想活。” 秦陌桑没说话,依旧是飘忽如烟的神情,忽然向后仰倒,人就消失在栏杆外。 李雠神色突变,向前扑过去,身后此刻传来爆炸声,舱门被巨响炸开,明光照彻周遍。 李凭从光里出现,烟雾弥漫中,自二层栏杆跃下,跑到甲板尽头,看到秦陌桑挂在栏杆外做引体向上,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她被拉上来,眉开眼笑的,摸他脸上的灰土脏污。 “下次不能……” 但唇被手指按住了。如释重负地,她终于倒在他身上。 “南浔说,上面,我就知道你也来了。龙树和她不熟,能对线的,只有你。” “我知道你没死,但我好怕。你死了我……” 李凭把人抱起,但层层灰烬中,舱门碎裂的废墟中,于此时伸出一只手,把玻璃餐刀狠狠插进她后心。 李雠喘尽最后一口气,看到天降大雨,那是“无相”后援从空中降落,只因来迟一步,松乔、雷司晴和季三目睹了这一幕。 泪水从松乔两颊落下,她调动风暴,将李雠从泥污中拔起,扔进海中。 狂风呼啸,暴雨滔天。游艇上所有不为人知的罪恶与鲜血白骨被一同洗刷。而李凭无声哀嚎,如同迷途困兽。 02 夜,大阪某私立医院。 天快亮时,手术室灯才灭。护士把靠在墙边一身灰尘的男人叫醒,扬起的眉眼清俊,年轻护士忍不住揉了揉熬夜的眼睛。昨夜三位凶神恶煞的异乡人带着个半大孩子冲进来,而这位长得比像杰尼斯黄金时代偶像还离谱的男人怀里抱着染血伤患,散手时险些脱力跪在走廊上。 “幸好你们之中有医生,懂得急救措施。这位小姐没有大碍,但要留院观察。先生您……和您的朋友,现在可以去探望。但建议先换上干净衣服,做杀菌消毒。麻醉要过段时间才能失效。” 李凭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季三和雷司晴也是同样的表情,连松乔也是,四人同步叹气的样子过于一致,护士嘴角上扬,忽而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用消毒后的密封袋装着的东西。 “这个,是你们的吧。” 那把玻璃餐刀,静静躺在护士手上,闪着晶亮的光。 半天后,病房门打开,李凭站在原地,看她长发披散,转过脸看朝阳升起。那样子太恬静,简直不像本人。 “桑……”他半句话哽在嗓子眼,靠在门边,怕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