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心沉得不见底,听得素节连声问:“发生了何事?你哭什么?” 她没等多福回答,抬脚便往明三夫人那边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不长的一段距离,竟然觉得走了好久。 明三夫人的屋子,却站满了人,几位夫人低低说着话,丫鬟仆妇们抹着眼泪。 见明微游魂一般进来,正在垂泪的冰心大叫一声:“小姐!” 然后就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便像油里溅了火星,一屋子都哭起来,顿时悲声大作。 “小七!” 二、四、六三位夫人都在场,见她过来,纷纷站起。 二夫人上前,将她揽住:“好孩子,你别来看,先回屋去,乖。” 四夫人也道:“多福呢?快些来带你家小姐回去。” 明微立住不动。 二夫人试图将她往外带:“这里乱,你先回去,听话。” 然而,她脚下好似生了根,二夫人根本推不动。 “让开。”她轻轻道。 二夫人被她扣住手腕,不见她如何使力,人便被轻轻巧巧地推开。 “小七!” 四夫人也来拦,可明微步子一错,便越过她了。 “小姐!”童嬷嬷就守在床前,一张老脸涕泪纵横。 明微在床前站定,垂下视线。 明三夫人就躺在那里,闭着双目,好像睡着了似的。 那张娇媚明艳的脸庞,带着扭曲的青紫,失去了生气,像一座雕塑。 明微慢慢跪下来,握着明三夫人已经冰凉的手,轻轻贴在脸庞上。 她想起昨夜自己才说过的话。 这一世,她睁开眼便承了她的怜爱,注定她们有母女亲缘。 谁料到还是没有。 还是这样,短短月余便失去了。 犹记得,她懂事后,曾经问师父,为何她没有母亲。 师父说,这世间人与人的相聚,都是一个缘字。有些人相伴久一些,便是缘分深厚些,相伴短一些,便是缘分浅薄些。 父母子女、夫妻爱侣、知音友人,无不如此。 她只是相较别人,亲缘淡薄些。 在明七小姐的身体里复生,她还以为,这一世终于有了更深厚的亲缘。 结果…… “夫人。”童嬷嬷嚎啕大哭,“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您怎么就舍得把小姐丢下,一个人走了!” 明微抬起头,看着明三夫人颈间深深的勒痕。 “嬷嬷。”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昨天晚上,娘还好好的,为何忽然投了缳?” 明明她离开前,明三夫人还想着,这一趟完事,就带她去京城,母女俩好好过活。 明明那样心存希望。 明明还挣扎着求生。 为什么忽然会寻死? 童嬷嬷听得她问话,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六夫人。 六夫人不自在地撇开头。 二夫人一见不好,连忙喝止:“童嬷嬷!三弟妹灵前,不要胡说!” 童嬷嬷冷笑:“奴婢还什么都没说,二夫人怎知道是胡说?天理昭昭,不做亏心事,又有何说不得?” 四夫人见状不妙,马上叫心腹嬷嬷:“余嬷嬷,三嫂才去,屋里乱糟糟的像什么话?快些叫她们做事去!” 余嬷嬷领会,将屋里的丫鬟仆妇俱都驱走,又叫来余芳园的管事娘子,叫她们有事可做——治丧的事情多着呢! 转眼,屋里便只剩几位夫人、明微和童嬷嬷,连冰心素节和多福,都被拦在外面。 二夫人来劝:“小七,伯母知道你骤然失去至亲,十分伤心,但这事委实是阴差阳错,怪不得人……” “二夫人这是替谁平事?”童嬷嬷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这般急着撇清关系!” 童嬷嬷是明三夫人的奶娘,与普通仆妇不同。二夫人原不想与她争执,然她几次出言不逊,便也恼了。 “童嬷嬷,这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三弟妹都去了,再说起来,难免伤她名节。何况小七在这里,她一个姑娘家,这话是好拿到她面前说的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