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出手逼得沈氏和离,又敢作出坠崖之事,原也不是什么心软善良的人。但是过去几个月以来,她备受噩梦折磨,偏偏各方延医,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来寺庙求签,还是这般说辞。 通往香客所居禅院的道路两旁,种着高大茂盛的树木,幽深静谧,冯氏走在其间,忽而有些害怕。这虽是寺庙,但是,后山却也是一处墓地。也不知道,这和尚的阳气正气,能不能镇得住妖魔鬼怪。 她加快了脚步,冷不防从一处分岔地甬道中走出人来,两人几乎撞在了一起。跟在冯氏身后的余香云立即上前,斥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不看路的么?要是撞到我母亲了,你赔得起么?” 那女子后退两步,身后只带着一个小丫鬟。她行了一礼,直起身来,看向冯氏,关切地道:“这位夫人,您可还好?小女子有些急事,一时走得快了些,请原谅。” 冯氏本是心不在焉的,虽说吓了一跳,但是到底没有撞在一起。然而,就在那女子直起身来的时候,冯氏双目微睁,愣在了当场。这女子与沈氏竟是颇为相像!眉眼与衣着,连着方才掠过她鼻尖的梅香,都颇为相似。冯氏一时僵住了,只盯着这女子看。 那女子间冯氏盯着自己,一眼不发,又行了一礼,道:“夫人,小姐,小女子还有事,先走一步。” 余香云察觉到母亲的失态,也顾不上与这女子说话,只回头问冯氏:“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方才那人有什么不对么?” 冯氏醒过神来,待要抓住那女子来问话,可是转头看去,那主仆俩已经不见了。此处是香客所居之处,禅院众多,也有不少小道,树木幽深,一时也就找不到身影了。 冯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紊乱的心跳,道:“阿云,你让人去看看,方才那女子究竟是不是这白马寺的香客,姓甚名谁,是哪一家的。” 说罢,她收敛心神,往自己所居住的禅院而去。 直到摒退了冯琳与余香云,只有她一个人在内室时,冯氏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微微发抖。那人容貌乍一看去,不过是几分相似,可是那似有若无的冷梅香,却是极为相似。沈氏已死,沈家早已绝户,这冷梅香又如何会有第二个人知晓?莫非那女子竟是被沈氏夺舍不成? 冯氏越想越多,忍不住自己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这寺庙里处处阴冷幽暗。几百年的古寺,不知道有没有人就死在了这间屋子里、这场床上。 冯氏这不一想,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滚烫,恰好烫在了她的手背之上。她连声呼叫,身边的大丫鬟进来,手忙脚乱地帮她处理伤口。 冯氏心神不宁,此刻只恨不得立刻离开寺庙。什么祈福,过夜,想都不用想了。 待丫鬟处理好了伤口,她起身便要回府。 冯琳与余香云正准备出去后山游玩一番,谁知就接到冯氏的命令,让她们一同回城。两人有些莫名其妙,余香云快步入了冯氏的房间,问道:“母亲,我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回,怎的这么仓促又要回去?爹爹不是说了,他迟点过来么?” 冯氏想来疼爱余香云,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然而,这一次,冯氏根本没有理睬她说了什么,只道:“这寺庙太过阴暗了,我不舒服,走吧。” 余香云还要再说,可就在此时,冯氏转过脸来,余香云不由得吓了一跳,冯氏的表情极其严肃,眼神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脸上的脂粉也难以掩饰她脸色的苍白。这是她在自己母亲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申请。冯氏一直是温柔娇弱的、叫人如沐春风的,何时有过这般模样? 余香云便也住了口,跟着冯氏,回城了。 永宁侯从京郊大营出来,正要赶去白马寺,却收到冯氏身边侍从带来的口信,说冯氏不舒服,所以提前回了侯府。永宁侯一路疾驰,回到侯府,便去正院看望冯氏。 “m.comIc5.COm